“……”
李令月不由刮目相看,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小人物。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拉过来挡箭的家伙,居然有如此城府。
忽然,她注意到什么,眸中闪过蓝光,露出了然之色:“原来练成了《金阙经》,怪不得。能领悟此经,可见悟性不错,让你做值守有点屈才了……这次累你受了无妄之灾,本宫也该有些补偿。说吧,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吗?”
陆沉渊紧盯着她,张口欲言。
李令月立刻斥道:“你别不识抬举,胡言乱语!”
她话还没说完,陆沉渊脱口而出:“我要《吞金宝箓》……诶?殿下说什么?”
“……”
李令月深呼吸,高耸的胸脯不断起伏,咬牙切齿,死死瞪着陆沉渊,恨不得把他那双可恶的桃花眼给挖下来,一字一顿道:“没、什、么!《吞金宝箓》乃不世绝学,关系重大,唯有立大功者方能受赏,你张口就要,想的挺美。不行!”
李令月断然拒绝,但陆沉渊要的是她前面那句话。
他马上起身,一脸严肃,单膝跪地:“那就请公主殿下给我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卑职愿凭自己的功勋,拿到这部绝学,习成之后,驰骋疆场,保家卫国!”
李令月脸色古怪极了。
我这是在跟我名义上的面首说话?怎么有种登台点将的感觉。
你还雄心勃勃上了!
别说这感觉还挺新奇,到处都是想当入幕之宾的,现在这来了一个近水楼台却想建功立业的。
李令月自出关以来五年间,所到之处尽是阿谀奉承,她统统视作浮云过眼,少有情绪变化的时候,结果今天让这个家伙三言两语,搅得心潮翻涌,喉间哽着团化不开的郁气,偏偏还安不上罪名,倒好像自己多自作多情一样。
她又气又闷,脸色很不好看,本能地想找回面子,嘲笑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驰骋疆场?”
陆沉渊就当没听见。
情绪价值这种东西,并不只是开心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波动,要让她又哭又笑,又爱又恨,这才是高手。当你费尽心机讨好她的时候,她反而看不上了——通关的游戏,没有情绪价值。
只有永远过不了关的游戏,才会让人牵肠挂肚,久久难忘。
陆沉渊就是这种游戏。
前世那么多人妄图通关,最终全死在了半路上。
李令月所有情绪变化,都在他意料之中,这时闻听轻蔑,淡笑道:“昔日苏秦少年潦倒,为人不耻,后发愤攻读《阴符》,游说列国,佩六国相印,名震天下!当年嘲笑他的人,坟头草很快喂饱了六国战马……”
“你!!”
李令月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区区一个内卫,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陆沉渊话锋一转,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就赌是您先看到我横尸荒野,还是我先看到您对着我的军功册咬牙?我输了,赔这条命,您输了……”
他挑眉道:“就笑一笑?”
这话太过轻挑。
李令月忍不住了,柳眉倒竖,周身剑气激荡,聚于指尖。
整片天地随之剧烈翻涌,屋外马上阴云密布,狂风骤起!
可就在她即将爆发之际,耳边传来陆沉渊的后半句——他面带微笑,语气中满是憧憬和向往,悠然叹道:“真到那时,想必就是全天下,最美的风景了。”
剑气临身,衣袍猎猎。
陆沉渊面不改色,目光幽深望着李令月,好像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未曾出现的绝美笑颜,似实似虚,如梦如幻,沉醉其中。
“……”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李令月沉默了,耳朵根又开始隐隐发红——她毕竟年轻,二十出头,中间还有十年死关,面对异性如此明晃晃的赞美还是以羞涩居多,那眼神中的爱意又太过虔诚、炙热,一时竟让她有点不敢直视。
满腔怒火随之熄灭,指尖剑气消散,屋外云淡风轻。
什么嘛……
不过又一个无聊的男人。
犯不着跟他生气。
再说这次拉他挡箭,也确实是有亏于他。
好半晌,李令月绷着脸,故意不看他,拿出一块令牌,率先打破那份异样的宁静,抛给陆沉渊:“月初刺驾一案,尚有余孽未捕,你既有此心,就给你个机会,持此令到鸢台,找千翎谢停云,她会告诉你该如何建功立业。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