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打开了终端看着早就准备好的发言稿:“让我们从最基本的开始吧,你背后的组织,或者宗门的理念是什么。”
“力量”
我原本以为他会有一段长篇大论的描述,说那些我听过许多的古言古语,但它只是让一条多出来的肢体叼着镇魂香,含混不清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说力量,咋了?你没听清?”
“不,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这个词太广泛了,你所谓的力量具体是什么,权力?财富?”
我只记得他当时拿起了一个空瓶子,然后不耐烦的用肢体甩出了一道电流,将那瓶子直接“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力量就是力量,长在你身上,让人办到原本办不成的事,那就是力量。”
“刚才那是...雷瘟吗?”档案库里记录着这种异途道门广泛感染的寄生类实体。
那是一种活着的电流,会让宿主消耗资源更快,但是能够通过刺激宿主来使其拥有异常能力和强大的反应。
“别叫这么难听,哪有什么瘟不瘟的,这可是乙木神雷,连我的小命都是这玩意儿给的。”
“可是,我听说这种东西有可能在感染...不,修炼时让人死于心肌梗死,你是主动接受这种东西的?”我马上吞下感染二字,我看得出他很反感这种用词,所以斟酌着语句换了个描述。
“哎,怪我自己没天赋,筑基失败又怨得了谁,再说了,心跳骤停没多痛苦嘛,作为死法也算好的嘞。”
“啊?”
“瞧你那表情,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这东西救过我的小命,如果我当时两条腿不够快,可能你根本就不会认识我了,几年前我就被肢团一拳捶成肉泥了,这玩意给了我这么多力量,就算明天就死了又怎么样?不亏。”
没等我继续发问,他忽然自顾自的说道:“你看过捣年糕吗,以前在故乡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他很快接着道:“我在这里也见过,那孩子就是那个年糕,我亲眼看着他被那个长着无数双手的畜生一拳一拳砸在身上,那孩子的肚子被砸的像树叶一样薄的时候还尖叫着求我救他。”
高天纵顿了顿:“那个畜生根本就不吃人,也根本就没嘴,就是在本能的把那个孩子当年糕砸,我在通风管道里躲了两个小时。”
他的肠子在这时似乎也随着他愤怒的话语而蠕动了起来:“他也尖叫了这么久,我下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而我唯一后悔的是我当时没带一把刀,所以我只能用杏仁水瓶子再把他的脑袋砸烂,结束痛苦。”
“你们知道普通流浪者的生活吗?”
“我——”我刚想说知道,因为我也是从前厅切入的后室,也在Level1摸爬滚打了几个月才借着前厅的联邦探员身份加入的,但他滔滔不绝的话语将我打断。
“1层和2层的刷新的那点东西够几个人活?聚集地旁边的杏仁水空瓶都快被其他人舔干净了,你想找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必须走的更远更远,而这过程中,你哪怕走错一扇门,穿过一处错误的拐角,你就会像我一样,整整二十年,几十层,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死亡和分别,然后又绕回到了这里,你觉得这是我能选的吗?”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或者让我自己来决定我该什么时候死。”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呼吸越来越急促,这并非寻常激动所导致的结果,但是,其实我也很难从那扭曲的脸上用正常的警方审讯经验看出什么端倪了。
“好吧,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很危险的感染体,这些全都是**的会要了我命的实体,但是求你了,别打破我们的幻想,这些就是能让我飞升成仙的乙木神雷,这不是什么雷瘟,更不是瘟疫和病毒,我也没有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想活下去的人,不,不对,我要成仙了,我以后会是个仙人,我再也不用在这狗屎地方待着,被各种各样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会回去故乡,成仙做祖,我——”
他的所有肠子在一瞬间飞离了他早就敞开的肚子,我吓的直接后退然后拔出了枪。
然而那像是蠕虫一样的东西马上钻入了这条走道深处,我没敢去追,只留下来看着高天纵空荡的身躯。
我回忆了好几次这次的访谈,但说真的,除了高天纵和少数几个我接触的友好者之外,加入异途道门的没有几个只是真的单纯的想活下去。
更多的,只是那些滥用实体力量并且不计后果的危险分子,他们在获得了这种能力后,只会在死亡来临前疯狂发泄。
无论是什么组织的兄弟看到了这份访谈,我都希望你们在面对道门中人时可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不希望这些鬼东西继续害人了。
——
看完了这份访谈记录,我沉默良久。
雷瘟和‘乙木神雷’么?
猫耳异人修习的便是这种‘功法’,只不过,修为比访谈记录中这人高很多,而且也没有异化到这个程度,可能是融合的寄生体不够多的原因,而且随着被审判,它体内的雷瘟也不再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