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杨戬所说，纸人很勤快，只要有灵力，它们可以每天不间断的工作，没有血肉的身体可以弯曲成任意的形状，将重量是它们数倍的巨石和沉木搭建起来。

不远处坐在棚子底下的崇应彪一手拿着烤肉，一手捧着蜜水，将别人的劳动当成闲暇的娱乐表演，还时不时指指点点，这个小纸人被石头砸穿了——真笨，那个纸人脚滑摔进了泥坑——真蠢……

听得清楚的纸人故意拖着巨石从他身侧走过，石木扬起的灰尘落了崇应彪满头，连手上的烤肉也沾了层灰，把他气的跳脚。

姬发捧着栗子糕坐在素月身边，西岐城外就有长得成片的栗子树，包裹栗子的外壳太丑，但是里面的栗子绵软清甜。素月带着墨摘了不少栗子，制成糕点，连一贯牙口不好的姬昌，也很爱这道甜品。

殷郊突然和杨戬搭起了话，他性子疏朗开阔，有心与人结交，没人会不喜欢殷郊，更何况是一贯好性子的杨戬。

他们不知怎的，就论到了神与人的关系。

殷郊觉得神明高高在上，百姓为了祈求庇佑，将一切珍贵的东西供奉上天，却仍旧要看天神的脸色过日子，神明并非全然无私慈悲。

杨戬自身修炼八九玄功，为昆仑的一大高徒，天生接近或者说亲近神明，他以神明亲善者远恶者的观点回殷郊。

但显然殷郊并不服气。

棚子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殷郊坐在最靠近阴影的地方，他嘴里道：“神明居于日月之间，从不聆听万物的悲鸣，其实神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杨戬少有的冷下了脸色，对着面无表情的殷郊，沉声道：“还请殿下慎言！世间生灵何其之多，他们的愿望既多且杂，怎么可因此断言神明自私呢？”

即便再生气，杨戬都不忘记称呼殷郊曾经最骄傲的身份。

素月听见两人的交谈，起身坐到他们中间，一人递了块栗子糕，打破两人紧张的气氛，笑道：“不过只是论上两句，切不可因此伤了和气。”

殷郊扭头看向渐变色的林叶，没有再出声。

杨戬叹口气，“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望了望一碧如洗的天空，那里有着世人纷纷向往的长生之地，“神明对人间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殷郊的身份不同，更不该出言无状。”

殷郊可以不认殷寿这个父亲，却不能否认自己的出身，他是殷商王室血脉，玄鸟降世，身份天然不同于旁人，若是说出这话的是崇应彪，杨戬或许就不会这么提醒了。

殷郊闻言也抬头，透过木头和林叶建造的顶棚，他只看见灼人的火球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着光亮。

大概是热烈的太阳过于刺目，殷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嘴边还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如果神明真的无私心，懂大爱，那么，为何殷寿一人之罪，要天下人承担罪责？”

杨戬愣住。

“神明若果真看不上我父王，当初为何不降下天罚雷劫，直接除了他。反而费了无数功夫，既要将罪孽的恶果分摊给无数辛苦求生的无辜百姓，又要派你们昆仑弟子下山，寻求明主，挑动人间战火！引得世人心惶忧戚，终日惴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就是神的作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