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烫手的玩意儿藏好,薇姐深吸一口气,注意力强行拽回到正事上,她指着那口彩绘红漆内棺,对着我们几个安排道:
“行了,都别杵着了,手脚麻利点,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出去了!柱子,你和小远把棺材里剩下的东西清理干净,一样也别落下,你们几个,”
薇姐指着其他人,看了眼手表,继续吩咐道
“你们把那些背包检查一下,别漏下了啥东西,收拾利索了,咱们抓紧撤!趁着天还没亮!”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散开,墓室里只剩下翻找和收拾东西的窸窣声。
我和柱子回到那口红得刺眼的彩绘棺材旁。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造型狰狞的萨满法杖拿了出来,顶端的金鹰头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红玛瑙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人。
柱子则是把散落在棺底的那些金银铃铛、小鼓之类的萨满法器一件件捡起来。
金的银的还好,沉甸甸的,千八百年也坏不了。那些木头、骨头做的就惨了,稍微一碰就唰唰掉渣,彻底烂酥了。这种玩意儿带出去也是废品,卖不出去,我俩干脆就没要。
这时候,那些小子也把背包收拾的差不多了,在薇姐的催促下,我们一行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往外撤退。
临走前,柱子还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口彩绘棺材,一个劲儿地咂巴嘴,嘟囔着,真是口好棺材,可惜了……
薇姐没好气地照着他的肥腚,就是狠狠一脚,嘴里骂道:“你这么稀罕?要不要姐喊几个人,帮你把它扛出去,留着给你以后用?”
柱子“呸呸呸”连吐了几口唾沫,晦气地嚷嚷着:“得得得!当我没说!赶紧走!赶紧走!”
东子一直像个石雕似的蹲在墙角阴影里,脚下扔了一堆烟头,密密麻麻,少说也有百八十个,抽的周围烟雾缭绕。
听到薇姐说要走了,他才默默的站起身,把手里抽剩下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捻灭了。
他没看任何人,只是哑着嗓子,对旁边两个小子低吼了一句:“抬上国庆,跟我走!”
那两个小子,赶紧把国庆冰冷的尸体裹好,抬了起来,麻利的跟着东子往外走。
东子走在最前面,背影僵硬,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墓室里低低回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后那具冰冷的尸体听:
“国庆……别怕……哥带你……回家……”
东子悲戚沙哑的嗓音,听的我一阵莫名的心酸,赶紧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把眼角流出来的眼泪,生怕被别人看见。
其他人,除了薇姐之外,都背着鼓鼓囊囊、沉得要命的大背包,里面塞满了我们这趟出生入死的收获。
我背了个相对轻便的包,里面装着那四个沉甸甸的石狮茵镇,还有几件薇姐特意交代的、最值钱的“硬货”。
薇姐说了,好东西搁在别人那里她不放心,非得让我拿着。
我走在队伍最后面,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墓室中央。
那口彩绘棺材静静地躺在地上,旁边是那具被东子拆散架的男尸骸骨,再旁边,就是那位可怜的契丹公主,平静的躺在棺床上……
看着这一切,回想起羊皮卷上记录的故事……我心里头那股子说不出的憋闷和同情又涌了上来。
就在我即将踏入墓道口的刹那——
“叮铃……”
一阵轻脆的铜铃声,毫无征兆地在那口彩绘棺材的方向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根针一样,刺破了墓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幽幽地回荡开来。
我猛地顿住脚步,全身汗毛瞬间倒竖!
墓室里……一丝风也没有,铃铛怎么会响!
我扭头死死盯着那口红棺的方向,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注视着我们离开。
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满全身,我咬咬牙,不敢再停留,一头钻进了黑暗的墓道里,抓紧步伐,逃一般地往外走。
出去的途中,刚拐过一个岔路口,柱子眼尖,拿手电筒一晃,就照见墙角扔着个黑包。
我一看那包,心里咯噔一下!
草,这不是李超那小子背的包吗?
那破包我印象太深了,整个一山寨货里的残次品,“阿迪达斯”愣是给印成了“阿达达斯”,要多寒碜有多寒碜,除了他还能是谁的?
柱子过去拎起来掂了掂,哗啦一下拉开拉链,探头瞅了瞅:“操,东西都还在呢,这小子跑的时候慌得连包都不要了?这都好几天了,这逼养的没吃没喝的跑哪去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薇姐,开口试探性的问道
“姐,咱们人多,要不……咱分头找找他去?万一还活着呢?好歹也算认识一场……”
薇姐抬手看了看表,那表盘在头灯光照下反着冷光,她眉头紧皱,骂了句
“都快他妈五点了!找?拿什么找?天一亮,咱们这群人背着这么些玩意儿出去,那就是活靶子!万一被人撞见了,全他妈得栽进去!不吃枪子也得踩缝纫机!你要为了李超那个傻/逼,把咱们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