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日,就在武飞打常郡时,武家军北路军在浱水北部的会战开始了。
会战开始前,武撼峦骑着插翅虎空降到了武飞在北部布置的大营中。大营中各个队督随后赶来对大帅进行报数。
此时这里聚集兵马三万,武飞从榆城获取的粮草,反向供给此处大军就食;再加上南边世道太乱了,投效武家军的豪杰众多,故组建的役农部队,每日轮流操练的声音响彻山河,军阵凝聚煞气,稳定了浱州北边的山河。
而与武撼峦领导的大军所对峙的南边,此时五千血军所聚集的地方,充满扭曲的暴躁画风。石块土壤呈红色,路边野花没有草叶,孤零零花朵呈红白色,且花纹如同骷髅头,而一些虫子在飞,但都是无头的。
武撼峦用望远镜看着南边。对身旁一位北逃而来的世家投军子弟问道:“逆王现在是无人劝谏了嘛?”
这位三天前从乐浪城逃过来的世家子弟:“此獠暴虐亘古罕见,无人愿意与之同在!”
武撼峦点了点头,却一点喜色都无,心里默念道:“要是真的没人愿与他同往,现在这数千狂军因何而聚?”
…绿与红交锋…
乐浪王出城之后,像疯子一样。其大军需要的补给只有一种,那就是人头。只要砍了人头,饥饿和伤痛都消除了,故一路都是杀光。在扫荡过的村庄中,甚至连抢掠都没有。
这年头被流匪们祸害的村庄是什么样子?死亡的尸体连衣服都被扒得干干净净,有条件的话,匪徒们找一块凹地将尸体丢进去,覆上一层土,没条件的,也都拖到人看不见的角落处,让其脸朝下,至于鸡犬这类可以食用的牲畜,则是根本看不到任何渣滓。
而乐浪王手下血军杀过的地方,尸体被砍了脑袋,如同孩童摆弄蚂蚱尸体一样横七竖八的在各种显眼的地方摆放,鸡犬也同样是被砸死,内脏破裂,撒得满地都是。此情此景,就连最为残暴的匪徒们都觉得渗人。
匪徒见惯了尸体,习惯了刀口舔血,但多半都是迫于生计而走上了这条路,而得到“赐福”的残暴之徒,是为聚集“斗力”而杀。就宛如游戏中NPC杀了就给经验值后的玩家模样。
乐浪王的血军们只需要头颅,将砍下来的头颅挂在脖子上,每日头颅都能供给自己一股血红色的力量,让自己不饥不渴,拥有无穷的斗之力。
经过了不断的人头搜集后,乐浪王终于抵达了北边,面对这只闯入自己领地的大爻兵团。
乐浪王坐在战车上,他的战车是纯铜制作,战车左右两个位置上,他的侍从举握着长柄金瓜,而拖曳战车的是八匹血红色战马,马头却变异成狮子老虎狗熊豹子等的模样。
乐浪王感觉到武撼峦隔着军阵在望着自己,心中一股愤怒升腾出来,这样愤怒,是先前去杀别的世家时都没有的,现在这一场战,他期待很久,是故意放在后面。
随着擂鼓开始,血军冲上去了,并且在身后,五头扛着红色火炮的鳄龟将人头炮弹发射出去,打入武家军军阵中。
视角转移到另一边。
武撼峦身边的基层士官们也在有条不紊摇动旗帜。
由于武飞带来的士官们都是和武家子弟相互配对的,所以武撼峦开战前对这些士官们很包容:对射的流程,按照操练的时候来。甲士列队,弩手队列从方阵空隙顺着旗手指引鱼贯而出。
而在队列后方的武家军炮兵们,将弹丸贴上了魂纸符文,朝着对面打过去。
当红色弹丸和燃烧弹丸相互在空中交错后,两阵之间煞气如同海浪一样相互碰撞、爆开,相互推搡。地面上正在交手,针锋相对的军阵,使得天空也受到影响,出现了一片灰白色无云带。
骷髅炮弹落在了武家军阵地上,大量人员被碎裂的冲击波震飞;且相对于能扩散出十几步的冲击波,骷髅炮弹在落下后还激射冷磷骨火,此火覆盖了落点两步范围,沾染上这种毒焰的倒霉蛋,颤抖着化为枯骨。
在骷髅炮冲击波的外围区,一位刚刚加入武家军的役农士兵,在飞了几圈后掉落在地面上咳血,随后艰难地爬起来,感觉到身上疼痛很快和缓,只是皮肤上多了两个燎泡,于是乎重新组成队列。
这边,武家军的投石机和火炮也立刻反击那些拖着骷髅炮的巨大鳄龟。
相对于骷髅炮,武家军炮弹的精准度要高一个层次,火炮瞄准了体格硕大的鳄龟巨兽,而投石机砸出的弹丸覆盖了骷髅炮所在区域,将那些试图给骷髅炮上弹的血军们给炸飞一片。
然而狂军们的耐受力也不一般。那些被命中的倒霉蛋,除了少数被直接击穿,大部分是击飞出去,被击飞的血军们看着自己扭曲变形的四肢,将骨折处捋直了,然后将脱臼也掰回来,随着身上红色“斗力”闪烁,就再度恢复。
一个率先恢复的狂军试图继续再度操作骷髅炮,但武家军的弹丸再一次精准落下,这下人被打散架了。手,头,胳膊散开了,就如同本来就有裂纹的瓷器,哐当一下,直接散落成碎片。
在第一轮的炮击中,武家军通过黄粱醉纸符的弹丸,成功压制住了乐浪王狂军的骷髅炮。
可狂军也在骷髅炮掩护下开始冲锋,面对这样对死亡熟视无睹的狂热冲锋,武家军强弩开始用重箭头一轮轮抛射,不同于南疆时期,一轮就射倒一大片,这些血军们虽然身上插着箭,但是仍然在跑。
仔细一看,第一队那最前锋狂军,身上顶着一个个骷髅。在每一轮被射中后,狂军身上骷髅头会碎裂,即骷髅是桃代李僵一样,只要骷髅头没有碎裂就仍然可以奔跑。
弓弩就这样一轮轮射了五轮,南疆来的士官们不可置信,己方这么强大的火力,还是挡不住这帮疯子?——这是南疆从来没有见过的战斗烈度,但这些士官们看到武撼峦依旧站在帅旗下,于是乎也没有继续慌乱,连忙吹哨让弓箭手和弩手退下去,铠勇们上前顶上去。
从矿工那儿招募的兵,以及北路军武家子弟精兵作为第一排顶着上去,而本土招募的役农们作为后排,形成了“品品品”一共九个方框的阵列。这样布阵确保了精兵方阵在前排的宽度,同时让弱兵们适当承受压力。一排排长兵戈对外,如同茅草一样密密麻麻。
双方军势相碰后,狂军的杀喊声如同开水“咕咚,咕咚”冒泡,武家军的百人同气连枝“嘿哈”则是如同鞭炮一样清脆的炸响。
狂军冲上来,第一个身体上被戳满窟窿,但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大砍刀和狼牙棒不断地砸,很快武家军中有人武器脱手了,但是矿工在矿洞中一损俱损的觉悟还是让队伍顶了上去,继续吆喝着对戳。而同样是前排的武家队列中,有着自家主帅在盯着,也没有任何溃退迹象,死了进入宗祠,逃那是孤魂野鬼。战场上也没人做孬种。
第一排精兵顶住之后,在相对后侧的役农方阵,看着前方士兵脑浆都被砍出来依旧在血战后,他们面对绕过来的狂军们也得咬着牙冲上去。随着役农们戳死第一个狂军后,被狂军杀了全家的血憎也都出现了,一个个眼睛中冒着红光,开始了砍杀。
武撼峦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甩出令旗,随着擂鼓声响起,所有役农的胸腔开始起伏,一股澎湃宛如蝉鸣的声音从体内回响,杀红眼的役农们的血色从瞳孔中消散,替代恐惧的是对家人们的回忆,役农们握紧长枪决定要活下去。
血液在双方阵列碰撞中流淌,渐渐汇聚成小河。
…就在交战鼓声响开始时,把时间来到一天前……
东线,沿着水路行军的武恒羽跨上乌骓,与此同时车马和甲士正在岸边走。
虞鲤正在通过自身对水泽的了解,为江水中暗礁进行标识。一排排船舶正载着辎重随着大队前进。
虞鲤所在水域,一条条朝着上游蹦跶的大鲤鱼刚好路过,其中一条大鲤鱼似乎感应到虞鲤呼唤,噗通一声跳上来船头,虞鲤则是驾驭水波来到此船,她俯下身抱着这个大鱼,将耳朵贴在其嘴边仔细聆听了一下后,塞了块粽米,放回江中。
放生大鱼以后,虞鲤抬头看了看天空。在她瞳孔中凝聚法力时,天空中红绿邪月出现,正在快速旋转,连带着在天空中产生旋涡,而这个旋涡末端从九天落下,旋涡尾部所指刚好就是前方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