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小武,你慢些,到处都是麦茬,莫要伤了你,你听见没,慢些……”
而老妇人的身后,是一名年轻端庄的妇人,双手拎着食盒,也是无法走快,眼见孩童这般急奔,却是在呼了一声。
“小武慢些走”后,便是笑吟吟地跟在了后面。
昌伯正在与李伟说话,听得身后孩童声音,不由急忙转身。
待瞧清远远过来三人后,更是看见前方拿着馒头,一颠一颠跑着的孩童,不由老脸上露出笑容,霎时连脸上堆积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乖孙儿,小武就知道心疼爷爷,你……你慢些过来,爷爷一会再尝尝小武给的吃食。”
昌伯急忙向前迎去,紧走一段路后,便迎着中,将那孩童抱在了怀里,更是疼爱。
抱在怀里后,便用花白的胡茬,去轻轻扎那裸露在肚兜外的白嫩胳膊,直扎得孩童咯咯直笑。
一行人前后脚中,都来到了地头之前,李伟望着抱着孩童,正在不停逗弄的昌伯,不由说道。
“爹,你把小武放下,都忙了一上午了,要我说,你下午就别过来了,就在家带带小武,让娘亲做饭,我与小玉在田间忙活就是了。
你这一来,小玉一人在家时,带孩子就做不得饭,倒是占了人头。”
说话间,老妇人也有些气喘地追了上来,嘴中一个劲地说道。
“小武,小武……你这般淘气,奶奶可不喜欢了,要是磕到哪,这却如何是好?”
昌伯听了这话,停止了逗弄怀中孩童,转头眼睛一瞪。
“你这婆娘,恁得事多,山里男娃,那有那许多道道,老三与老五小时,哪个不是这般过来的,碰破点皮毛,你就哭的让人心烦,怎不知当初娶了你这般妇人!”
昌婶听了,不由唯唯诺诺起来,只是口中还是不甘的低声嘟囔。
这时,那端庄少妇也拎着食盒走了过来,也是听到了李伟的话语,轻声开口。
“爹,夫君说的是,这田间之事我与夫君做了便可,你在家带带小武,让娘亲空出手来,做做饭食便是了。”
说话间,便将食盒放在了田梗之上。
少妇开口说话后,奇怪的是昌伯竟没有再说话,而是将孩童放下后,一声不吭的打开食盒后,拿出一碟小菜,就着刚才孙儿手中的馒头,坐在地头吃了起来。
少妇放下食盒后,便去到了李伟身旁边,帮忙伸手帮忙紧了紧地头的麦捆,但随即觉得身后不对,不由回头看去,只见除了小武在拿着土块扔向远处,却是没了其他声音。
却见昌伯一声不吭地吃着饭,婆婆这时也是眼神黯淡中,走过去打开其他食盒,不由担心的看向身侧的夫君,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李伟则是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
“没事,小玉,刚才爹说到老五了,这是勾起了心事。”
少妇闻言,这才放下心事,只是心中还是难免好奇,自己与这位小叔却是从未谋面。
自她嫁过来之后,偶尔听李伟提起时,好似以前曾在青山隘中做了大官,只是后来朝廷急招,听说他曾经的老师,同样是朝中大官,但也早去了别处,这一去便是没了消息。
在家中时,李伟都不让她提起那位小叔,只要提起后,二老定是几天郁郁寡欢,刚才却是公公自己说出了口,这便是勾了心事上头。
李伟拍了拍媳妇的手后,也一跛一跛的走到田头,拿起一块馒头,就着一碗青菜吃了起来,望着一旁眼眶有些发红的娘亲,和闷头只是啃着馒头的爹爹,李言也是心中涌起一阵的黯然。
李言最后一次稍来东西,还是四年前的事情,他通过李山捎来了一条说是季军师给的腰带,最后被村长放到了祠堂之中,同时也带回了不少银两,之后,便是再无这位弟弟的消息了。
数月没有消息后,昌伯急得托李国新去军营打听,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李言早在几月前与季军师被朝廷征调别处去了,就连青山隘的洪元帅,也另有任命调离他处。
这事来得突然,也毫无征兆,让李言一家顿时陷入了慌乱。
可是任凭李国新托关系如何打听,却也是丝毫探不得半点李言的去处。这般情况下,李言一家只好耐心等待,等着李言有朝一日稍来书信,只是这一等,便是数年。
数年中,李伟也因李言当初带给家中的银俩,盖了新房,并且也娶了数十里外另一山村的女子,来年也便有了孩子。
第三辈人的出生,给李家带来了欢乐,冲淡了不少的抑郁,昌伯亲自给孙子取名叫李文武,小名小武。
李伟望着正蹲在田埂上,拿着麦桔戳着地上蚁虫的儿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其实知道爹给这孩子取名的意义,小武---小五,那是他想老五了。
他只得心中一叹。
“老五,三哥幸亏你了,这也算是成家了,只是你现在又在哪里?”
…………
就在晌午刚过时,小山村外的官道入口处,正有三人缓步走来。
为首的乃是一名皮肤稍黑的青年,身高八尺有余,身后跟着两名头戴垂纱斗笠的女子,他们这时正站在一条官道上,望着斜入大青山的一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