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巍巍，一片湛青，这是曾经青云门人眼里的天，也是九霄散人眼里的天，更是这片世界众生眼里的天。

  可……

  唯独不是顾寒眼里的天。

  在他的眼中，天穹并非湛青，反而是深邃如墨，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整个世界，那网中隐隐有雷霆交织，有电蛇起舞闪烁，更有有风暴酝酿，似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盯着他，带着敌意，带着排斥，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天地并非无主。

  众生意念集合，便是世界意志，众生抱有恶意，世界意志自然也会排斥。

  换做任何一人。

  遭遇这样的境况，都不会淡定得起来。

  可……

  唯独顾寒，脸上始终都是一片平静。

  因为他很清楚。

  他的道，他的道域被剥离之后，这片世界，乃至世界里面的一切，严格来说都不在属于他了。

  当然。

  他能如此平静，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针对和恶意并未化作实质性的伤害。

  不是因为世界意志不忍伤害旧主。

  只是因为他这个旧主对这片世界依旧有最后一丝的掌控力，依旧有最后一点主导权。

  掌控力来自轻风。

  来自那缕瞬杀了无忧祖师三人，如今缭绕在他身外的一缕轻风。

  轻风自然不只是简单的轻风。

  轻风的本质。

  其实是一缕众生之力，一缕很特殊的众生之力，因为它来自吴长老，来自这片世界里面唯一一个真正认可顾寒的生灵！

  换做曾经。

  对比那茫茫无尽的众生伟力而言，这一丝众生力自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

  如今不同。

  数百世的轮回，数百世的体悟，他又聆听了吴长老的一生，对众生意的理解自然不会停留在原本的层次。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草木随处可见，并不起眼，春来萌发，夏至繁茂，秋临凋零，冬去沉寂……它们悄无声息地生长，悄无声息地凋落，却构筑成了这片世界最原始的底色。

  吴长老并非草木。

  可吴长老这样的人有很多。

  他们并非是这片世界的主角，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在无忧祖师这些破了恒九的强者面前，他们只是个小人物，一生之中，也根本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

  可……

  小人物也有悲欢离合，亦有喜怒哀乐，更能演绎出最动人的故事，给这片世界带来一丝生机温度，让世界不再单调和枯燥。

  轻风很细，因为只有一缕。

  轻风很重，因为这是吴长老一生遗憾的缩影，因为这是吴长老的认可与信念的集合。

  天地昏暗，一片幽黑。

  风暴雷霆越发暴烈，顾寒的前路也越发艰难，可他却根本没有就此停下的念头。

  寻回真我。

  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他要借助这最后的一缕众生之力，一丝掌控之力，夺回自己的道，夺回自己的道域，冲开这片束缚，彻底打破轮回印的影响！

  “顾念……”

  轻风微动。

  带着他在那张如墨般的巨网里不断穿梭，身形虽然有些飘摇，却次次都能突破那无边雷霆风暴的封锁，距离顾念所在的那片战场更进一步！

  ……

  轰！

  三道不朽气机冲霄而起，气机磅礴如海，带着无尽的威压，仿佛连这片天穹都要撕裂，仿佛让时间的流转都陷入了停滞！

  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