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他找到了正在战地医院中帮忙的希诺·琴·歌丝塔芙,只向这位白骑士的后人说了一句话:“有劳你了。”
有着雪色长发与酒红色眼眸的少女在水盆中洗净手中的污血后,微笑而礼貌地回了一句:“交给我吧。”
于是,第三日,歌丝塔芙家族的骑士披挂上阵。
……
晨光熹微,却穿不透笼罩在苏亚雷城外起义军大营上空的沉重阴霾。昨日总攻的惨烈败退,如同冰冷的铁砧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空气都凝滞着血腥与硝烟混合的苦涩。军营里弥漫着疲惫、沮丧和压抑的争论余音,与不远处那座伤痕累累、死气沉沉的城池遥相呼应。
希诺·琴·歌丝塔芙静立着。
她已褪去了昨日在战地医院帮忙时沾染血迹的朴素衣物,换上了属于歌丝塔芙家族的传承铠甲冰之心。线条简洁流畅、泛着内敛银芒的圣白甲胄,每一道弧线都仿佛沉淀着时光与誓言的分量,甲叶紧密贴合着她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身躯,如同第二层肌肤。雪色的长发被仔细地束起,绑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几缕不驯的银丝垂落鬓角,衬得那双酒红色的眼眸愈发深邃,如同凝固的深红酒液,倒映着帐篷外影绰的日光,也倒映着无人能窥见的思绪。
帐内很安静,只有金属部件轻微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她平稳得近乎无声的呼吸。女伯爵奈薇儿正一丝不苟地为她做最后的检查,调整着臂甲的束带,确保每一个关节都能活动自如。她一边为这诞生自妖精手艺的铠甲之华丽与精细而惊叹,一边提及昨日的战斗,用一种不甚在乎的口吻说道:“敌人对东城区的防守很严密,我估计立场装置的控制中心应该就在那片区域,至少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你想要以最低伤亡结束这场战争,优先摧毁控制中心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敌军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依托立场装置的防御,但凡摧毁其中一个,都能让他们彻底失去战意,放弃抵抗……“
“谢谢你,奈薇儿小姐。”希诺轻轻活动着手脚,确保一旦走出帐篷,就能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不错的建议,我会记在心上的。”
“只要别把它当成老年人的唠叨就好了。”奈薇儿随口道:“蕾蒂西亚可最听不得这些。”
说完,她松开手,后退一步:“好了。”
希诺微微颔首,缓步走出帐篷,林格为她牵来了布兰迪,后者同样一身圣白铠甲,威严神圣得仿佛刚刚从雪山上踏足凡尘。希诺上马,目光扫过远方的战场,起义军的军阵已布列完毕,正等待发起进攻。他们将协同少女骑士一同进攻,既是掩护,也是重要的战力,毕竟希诺单枪匹马,就算能击破敌人的防线,也无法占领沿途的棱堡、城墙、塔楼与街区等重要的战略目标。
对于这场战争而言,仅仅击溃是没有用的,必须彻底占领,完成征服。
法兰山德将军远远站在指挥帐前,目光平淡地投向她,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一些军官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少女骑士沉静却蕴含着无形威压的身影,议论声低低地响起,带着惊疑、好奇,与深深的难以置信。直到现在,他们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女竟会是今日战术的核心,她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值得将军阁下如此看重呢?
希诺无法解释,林格则无意解释,他相信此战过后,一切质疑都会烟消云散的。
“……”犹豫了一下,林格还是走到希诺的马前,低低说了一句,却不是鼓励,而是:“谢谢。”
希诺微怔,然后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真奇怪。”她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会在别人即将踏上战场时对她说谢谢的人,不过,这或许也是你的风格吧,林格。”
话音落下,她不待年轻人反应,便催促爱马,迈开步伐,向着苏亚雷城的方向,单枪匹马,步履平稳而坚定地走去,晨光将圣枪白棘的刃影拉得很长,仿佛一道划破晦暗的、凛冽的月光。
虽然,此刻尚是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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