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是教写字的。”褚遂良哭笑不得地说道:“今天横没写平,明天竖没写直,后天撇写斜了。”
撇写斜了?于志宁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到前面去了。
一帮当世大儒干这么无聊的勾当,于志宁大有羞于与之为伍之感,然而自己又比谁强呢?明天不也得找个理由骂太子吗?
凉桌热凳十年苦,铁砚磨穿万卷书。
原以为终可凭学问安身立命,谁料竟活成了专事吹毛求疵的弄臣。
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映在朱墙上,像一道醒目的墨渍。
储君教育,本在养德明理,非在苛察细行。
这些当世鸿儒,绞尽脑汁地给太子罗织罪名,此举岂是圣贤教化之道?
这些道理不用任何人给他们讲,他们个个心知肚明。
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径很讽刺,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谁没有父母妻儿?谁家没有几张嘴等着吃饭?
一家老小悬于衣食,三径荒芜系于俸禄。
虽怀“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之志,终作了“为五斗米折腰”之人。
长孙无忌拟的东宫新规令太子太师们无奈,却有人捧着卷轴,为此欢喜:“太好了,你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