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科取士、重造户籍,这两件事的共同点就是都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并且自己的态度都很坚决。
原来舅舅是看准我与他政见不合,并且我长大了,不那么好拿捏了,便动起了歪心思。
“好一招阳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石片锋利的边缘。
那些寅卯诵经、子夜习策的章程,表面是严师苛责,内里却是量身打造的囚笼。
若顺从,便消磨尽锐气;若反抗,则坐实狂悖之名。
这章程可以考查我是否听话,如果我懦弱顺从,或许前世的命运也可更改,偏生我阳奉阴违。
给我的太师和长史们下任务,以责骂太子的激烈程度为考核业绩标准,可以悄无声息地把我逼疯。
除非甘愿做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否则无论我是奋起反抗抑或是消极懈怠,都同样会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舅父真是打的好算盘,可怜我日夜受那诛心之刑,进退皆错、言行俱失,屡屡犯错之后被世人骂丧心病狂。
人人觉得舅父用心良苦,而我则是死有余辜,更为可悲可笑的是,居然连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自己到死都在怨恨自己不争气,痛恨舅父的原因千百条,却没有一条是舅父对自己满心算计。
李承乾忽然笑出声来,多讽刺啊,前世自己竟然一直悔恨着到底辜负了舅父的栽培之恩。
就像此刻池中愚钝的锦鲤,终日围着投食者的倒影打转,至死都不知那双手早已备好蒸笼。
“殿下......”
一声轻唤随风飘来,李承乾回首望去,见称心正踏着池边碎影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