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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夫妻(2 / 2)

石阶盘旋而上,李泽步履沉稳,曹子鱼亦步亦趋。

登上楼台最高处,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整个长安城的万千灯火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坊市屋宇在夜幕下勾勒出连绵起伏的黑色轮廓,其间灯火点点,犹如星河倾泻人间,璀璨辉煌,映照着这座千年帝都的富庶与繁华。

李泽凭栏而立,夜风鼓荡起他的袍袖,猎猎作响。他望着脚下这浩瀚灯海,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子鱼所言,道理何尝不通透?我又岂能不知?只是,李漟与李淑,她们又岂是易与之辈?岂会容我作壁上观,安然积蓄?

一旦她们斗将起来,第一个要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是我李泽无疑!她们的心思,昭然若揭,便是要逼我选边站队,依附一方,合力除掉另一方。此乃阳谋,亦是死局。”

曹子鱼立在他身侧半步之后,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丝帕。

她抬眼看向李泽在灯火明灭中显得格外深邃冷硬的侧脸轮廓,试探着轻声问道:“那……王爷心中,可有计较?是择其一而投之,还是……”

后面的话,她未敢尽言。

李泽蓦地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楼台上显得格外刺耳。“投靠?”

他眼中寒芒暴涨,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李漟如今势大,宗室元老、世家门阀皆为其羽翼,独掌户部钱粮,麾下爪牙遍布军中。我若投她,助她剪除李淑,事成之后,她转头便会以‘除旧迎新’之名,将我彻底碾为齑粉!

那李淑看似温婉和煦,实则心思比李漟更为幽深难测,手段也更为酷烈决绝。她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毫无常理可循,仿佛全凭一己心意。

近来动作更是诡谲,接回刘氏,看似自曝其短,实则是向李漟施压?还是另有惊天图谋?她受先帝临终托付,一心要扶那泥鳅的遗腹子上位,自身又对权柄有着近乎偏执的贪恋。导向李淑风险莫测,变数太大,无异于投身怒海狂涛,生死难料。”

曹子鱼听了,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李泽对两位公主的分析,冷酷精准,直指核心,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前路的凶险。

她蹙紧秀眉,追问道:“依王爷之意,莫非别无他途?这局,该如何破?”

李泽猛地转过身,正面对着她,眼中那点寒芒已化作一片燎原的野火,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与睥睨天下的野心。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这局,本王亲自来破!既然这第三代的乱局迟早要来,与其等她们蓄势待发,不如由我来点燃这导火索!”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灯火辉煌的长安城揽入怀中,又似要将其彻底撕裂,“让这潭死水彻底沸腾起来!再来一次那‘皇城雪夜’又如何?让所有人都深陷其中,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尤其是梁王府!”

李泽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冷声道:“梁王父子不是一心要这大华河清海晏,推行他们那套新政么?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我要让这天下处处烽烟,内忧外患迭起,让那梁王杨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看他们还能不能维持这微妙的权力平衡?

李漟李淑为何按兵不动?要么是尚未准备周全,要么是在等那遗腹子降生,待那‘名正言顺’之机。哼!她们想等,我偏不让她们等。我要让这风暴,提前降临。”

此言一出,曹子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李泽,心中惊涛骇浪:疯子!此人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竟不惜以这万里江山为棋盘,以天下苍生为刍狗,要将已然暗流汹涌的朝局彻底搅得天翻地覆。这是真正的乱中求胜,火中取栗。

此计若成,固然可能一步登天,但若败了,便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存。他何来的这般滔天自信?难道仅凭那云南的三万朱雀卫、兵部的三千负屃营,以及正一派的些许江湖助力?

李泽似乎看穿了她心底的惊骇与疑虑,他收回双臂,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那眼神锐利得似要穿透她的灵魂。

他胸中那股被压抑多年的怨愤与此刻迸发的豪情交织激荡,望着眼前这象征着无上权柄与富贵的煌煌帝京,一股气吞山河的狂傲之气沛然而生。

李泽踏前一步,凭栏长吟,声调沉雄激越,竟将楼下的虫鸣风声都压了下去:“

天作棋盘星作子,山河为注掷乾坤。

风雷激荡摧朽木,血火烹煎锻真金。

休言螳臂当车笑,且看潜蛟化龙吟。

待到九重澄玉宇,凤池深处共登临。”

诗吟罢,李泽不再言语,只是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影在漫天星斗与万家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孤高,也格外冷酷。

那诗中的血腥杀伐之气与赤裸裸的权力许诺,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曹子鱼心头。

曹子鱼只觉得心口窒闷,呼吸都有些不畅,暗中思忖:他竟真敢想,也真敢做。那“血火烹煎”、“风雷激荡”之语,已非暗示,而是明言要掀起腥风血雨。而最后那句“凤池深处共登临”,更是将那冰冷的交易与诱惑,推到了极致。

曹子鱼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掩住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惊骇、恐惧、一丝被那巨大许诺激起的灼热,以及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沉默着,与李泽并肩而立,一同望着脚下那片璀璨而危机四伏的灯海,仿佛被这宏大而残酷的图景震慑住了心神,久久无言。

楼台上的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僵持。

过了许久,李泽才似从那激越的情绪中稍稍平复。他并未转头看曹子鱼,目光依旧投向远方皇城隐约的轮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名单之事,明日一早便送到书房。调动人选,我会斟酌。至于蒲氏那边,还需你费心周旋。福建路转运使之位,空悬已久,是个不错的饵。告诉她,本王心中有数,让她安心待在冰雪城,莫要再生事端。眼下,一切以大局为重,些许儿女情长的计较,徒惹人笑。”

他顿了顿,仿佛最后想起什么,补充道,“联络旧臣之事,你做得很好。但切记,谨慎,再谨慎。梁王府的耳目,无孔不入。”

说完,竟不再多留一刻,也不待曹子鱼回应,径自转身,袍袖一拂,便沿着来时的石阶,大步流星地走了下去。那身影很快便融入楼下花园的浓重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偌大的观景楼台之上,瞬间只剩下曹子鱼一人。

方才李泽在时那无形的压迫感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无边无际的孤寂与寒意。

高处的风越发凛冽起来,带着夜露的湿冷,毫无怜惜地吹打在她单薄的衣衫上。那雨过天青的云锦宫装被风卷起,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纤细而略显僵直的轮廓,宽大的素纱比甲更是猎猎作响,仿佛随时要乘风飞去。

她下意识地抬手,拢紧了衣襟,指尖冰凉。她没有动,依旧凭栏而立,目光失焦地望着李泽消失的方向,又仿佛穿透了那重重屋宇灯火,望向更加渺茫难测的未来。

灯火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双曾因野心而灼亮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与疲惫。

许久,许久。

一声极轻极轻的呢喃,才从她微启的唇瓣间逸出,被呼啸的夜风瞬间撕扯得零落破碎,几乎微不可闻: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最后一句,带着一丝苍凉的嘲讽与彻骨的寒意,幽幽吟出: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