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卡芙卡而言,这一丝不掺杂任何情欲、纯粹源于认可与理解的好感,已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心神放松下来,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决定好好休整几天。
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身体积累的疲惫和尘埃感便愈发明显。
地狱的苦痛折磨,创世中的无尽轮回……她洁净身体一直依靠神技的便利,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享受过热水浸润了。
“该好好泡个澡了。”卡芙卡自语道。
她走进简陋的浴室——其实也就是一个放着巨大木桶的隔间。
木桶里已注满了温热的清水,氤氲着淡淡的水汽。
她站在桶边,开始褪去那身标志性的、此刻却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衣衫。
动作依旧带着那份刻入骨髓的优雅。
深紫色的短衬被解开扣子,顺着光洁的肩膀滑落。
勾了丝、沾染着些许暗红岩石粉尘的紫色丝袜被轻轻褪下,露出修长笔直、毫无瑕疵的双腿。
就在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离体的瞬间——
卡芙卡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浴桶旁那面模糊的铜镜上。
镜中倒映着她完美的胴体,肌肤细腻如初雪,在氤氲水汽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但扎眼的是——
从左侧锁骨下方起始,一道深黑如墨、边缘流淌着暗红血光的巨大镰刀形印记,斜斜向下延伸,划过饱满的胸脯,紧贴着肋骨的曲线,一直延伸到腰胯,耻骨,而后连接至脊背视线不可及的位置。
其轨迹凌厉、霸道,仿佛死亡的具现化烙印!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巨大的死亡镰刀印记周围,如同伴生的荆棘,点缀着无数朵盛开的、猩红欲滴的彼岸花!
花瓣妖娆舒展,花蕊如同跳动的血焰,散发着不祥而诱惑的气息。
它们密密麻麻,簇拥着那柄死亡之镰,仿佛一场在躯体上绽放的、永恒的葬礼。
卡芙卡愣在原地,连浴桶中升腾的热气都忘记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锁骨下方那镰刀冰冷的印记纹路。
就在触碰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而冰冷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她的脑海!
……
「死亡之契。」
「本质:与“死亡”签下的永恒契约。」
「状态:已激活,未完全解锁。」
「来源:于脱离真实心茧、因果彻底清零、生命本质升华之际,由墟界底层规则自动赋予。」
「效果——」
「生命位格跃迁:逆反为“先天生灵”,可能性归零,大罗金仙之境再无门槛阻碍,只需按部就班积累,水到渠成。」
「死亡权柄初显:可初步感知、引导、借用“死亡”与“终焉”相关概念之力。」
……
「印记链接——」
「其一:周牧」
「其二:永寂之钥·灭绝回响·归墟之理·雷电芽衣。」
「其三:真实悖论·无常之幕·永劫之途·镜流。」
「其四:可爱的小浣熊。」
……
「核心信息——」
「三生:死亡以自身为基,构造轮回,操控命运洪流。」
「此乃“死亡”掌控权柄之一。当前仅为种子形态,需达成特定契机(???),方可真正觉醒并执掌。」
……
下一瞬,
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仿佛能执掌万物命数的神权之力,在她体内静静流淌,清晰可感!
然而,这力量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而坚韧的窗户纸,无法被她真正调用和掌控。
卡芙卡眉头紧蹙。
需要“自己”达成某种条件?
某种契机?
某种……认可?
她思来想去,将心茧经历的一切反复咀嚼,却依旧抓不住那关键的头绪。那层窗户纸坚韧无比,纹丝不动。
“罢了。”卡芙卡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她不再纠结,抬腿迈入了盛满热水的木桶中,将自己完全浸泡进去。
温暖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也暂时抚慰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
许久之后。
卡芙卡裹着宽大的浴巾,站在小屋简陋的梳妆台前。
水珠顺着她紫色的发梢滴落,滑过锁骨,最终隐没在浴巾边缘。
她看着镜中那张恢复了优雅从容的脸庞,以及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镰刀印记边缘。
忽然停顿了一瞬。
那双紫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仅仅是一种……习惯性的冲动。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起剥魂箓那操控因果与意志的本源之力。
无形的力量在她手中凝聚、塑形。
铮!铮!
两声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扣合声响起。
一副小巧玲珑、仅有两指宽、由纯粹的暗紫色能量构成的脚镣精准地扣在了她纤细的右脚踝上。
这脚镣并非实体金属,更像是由凝固的“束缚”概念本身构成,比女儿国的“无诤环”更加内敛,却带着一种源自她自身意志的绝对禁锢感。
同时,几根同样由暗紫色因果丝线构成的、纤细却坚韧无比的绳索凭空出现,如同拥有灵性般,以一种复杂而充满束缚美感的轨迹,缠绕上她的手腕,在她身后精巧地打了一个反手结,将她的双手再次反缚于身后。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她已演练过千百遍。
她看着镜中被重新束缚的自己。
——脚踝处闪烁着因果微光的脚镣,手腕上那对虚幻的银色手铐。
然后,她优雅地穿上那身标志性的紫色衬衣与短裙,以及一双崭新的、完美包裹至大腿的紫色丝袜。
脚镣的微光透过丝袜,若隐若现。
紧接着,一件宽大挺括、垂至小腿的黑紫色长款大衣,凭空具现,将内里的衬衣、短裙、丝袜以及那象征性的束缚,尽数遮掩。
只有当她行走时,才能从大衣的下摆缝隙中,隐约看到那裹着紫色丝袜的脚踝上,闪烁着微光的银色脚镣。
无人知晓她此刻心中所想,也无人知晓她重新为自己戴上这象征性枷锁的深意。
她一直都是这般——
神秘、优雅,且……
捉摸不透!
……
翌日清晨。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笼罩着宁静的女儿国。
吱呀一声,小院那扇朴素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被宽大黑紫色大衣完全包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身影高挑,步伐从容,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优雅与神秘。
大衣的阴影遮盖了她的面容,只留下一抹仿佛永恒勾起的唇角弧度。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
那身影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女儿国那无形的边界。
在她身后,只有早起的零星几个女儿国居民,远远地、好奇地注视着。
她们只看到:
那道神秘而优雅的紫色身影,在朦胧的晨雾中渐行渐远。
宽大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偶尔,当微风拂过大衣下摆,会短暂地露出其下——
一只包裹在若有若无紫色光晕中的、纤细的脚踝。
以及脚踝上,仿佛由“束缚”本身凝结而成的能量镣铐。
“叮铃……沙……”
极其细微、如同幻觉般的铁链摩擦声,随着她的脚步,融入薄雾,最终与那道身影一同,彻底消失在女儿国边界之外。
所有人只记住了这幅画面——
一个藏身于暗紫色大衣中的神秘倩影。
一串消失在薄雾晨光里的、仿佛为她步伐伴奏的细微锁链声。
再无其他。
……
……
女儿国四十九元会的漫长光阴,在墟界宏大的时间尺度下,不过是弹指一瞬。
时间,对于真正触及根源的存在而言,更像是一条可以观测、甚至在某些节点可以轻微拨动的河流,而非牢不可破的枷锁。
而此时此刻——
万灵界进化区,景元等人仍在复杂的神技试炼中挣扎求索,试图攫取那超越凡俗的力量。
瓦尔特的身影穿梭于三界四州,焦急地搜寻着女儿安禾和三月七的踪迹。
极乐天的骸骨王座上,姬子紧咬着牙关,承受着感官被极致扬升带来的、既痛苦又无法言喻的冲击,那“一年”的刑期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龙宫深处,丹恒与丹怡正与老龙王密议着反天大计,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至于刃……嗯……在睡觉。
唯有流萤……
……
“诶?这给我传送到哪儿来了?”
清甜中带着一丝刚经历过心茧磨砺后独有的沉稳嗓音响起。
流萤赤足踏出一步,脚上裹着的青绿色连裤丝袜(战损版)轻盈地点在……一片粘稠的暗红之上。
视野所及,是修罗场般的景象。
尸骸堆积如山,断肢残躯如同破碎的玩偶散落一地,腥臭的妖血汇流成河,浸透了每一寸焦黑的土地。
浓烈的煞气和死亡怨念几乎凝成实质,让空气都变得沉重粘稠。
这里不久前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大屠杀,对象是盘踞此地的无数强大妖物。
「流萤,半步大罗(Lv.79)」。
“这里是狮驼岭呀,你忘了吗?你刚刚降临到墟界来的就是这里。”
一个与她声音完全一致的女声在她体内响起。
正是弑神武装零号机·流萤(虚无之茧·虚妄萤)。
她已与流萤深度绑定,如同一个拥有独立意识却又绝对同步的共生体。
“狮驼岭……”流萤恍然,目光扫过这片尸山血海,“变化真大。”
她记得当初降临此地时,此地妖气冲天,群魔乱舞,是她们一行人合力也无法彻底清除的险地。
如今竟被屠戮一空。
是瓦尔特和安禾姐姐做的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丝担忧掠过心头。
她收起了手中刚刚取出的“先天八卦盘”(Lv.74无面僧所赠)。
本想用它拨动因果线,直接定位南海紫竹林观音菩萨的道场,归还玉净瓶(Lv.73持鞭女王掉落),再顺藤摸瓜找到那位点化她破“痴”执念的高僧存在痕迹,为他立个衣冠冢。
却万万没想到,这因果传送门竟将她送到了这片刚经历血洗的狮驼岭。
半步大罗的境界,让污秽与血腥根本无法近身。
她赤着裹在青绿丝袜中的双足,每一步踏下,脚下粘稠的血污便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般自动分开,纤尘不染。
那沾着些许“斑驳”与血点的丝袜,配上她清丽可爱的容颜和青绿色短裙,在这片残酷的修罗场上行走,竟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毁灭与纯真交织的奇异美感。
她没有停留,顺着心中因果与命运冥冥的指引,开始向着西牛贺洲的核心——灵山方向走去。
……
越靠近灵山,景象愈发诡异。
灵山之外,妖氛蔽日,魔怪横行,饿殍遍野,恍如无间地狱。
然而,就在那巍峨灵山的山脚范围,一道无形的界限骤然划开污浊!
界限之内,竟是梵音隐隐,佛光普照,一片鸟语花香、安宁祥和的净土景象。
神圣的金辉笼罩着山门附近的土地,草木葱茏,灵泉汩汩,与周遭的魔域景象格格不入,透着一股令人心头发冷的虚伪。
“真是讽刺……”流萤心中轻嗤一声,对灵山那套表面功夫愈发不齿。
但她此行只为还瓶、立冢,不想节外生枝,索性便不思不想,悄然行至灵山正门前。
然后……
就陷入了犹豫。
“要不要拜山呢?”流萤在心底小声询问。
“随便啦~”虚妄萤可爱的回应。
“可是……”
还没等她继续犹豫。
“唰——”
山门旁金光一闪,现出两个身影。
这两人身披锦斓袈裟,头戴毗卢帽,手持金锡禅杖,周身佛光缭绕,宝相庄严。
一人面白无须,笑容可掬;一人面色微黑,神情肃穆。
正是负责看守灵山山门、接引有缘的两位尊者——
「lv69.阿傩·半步太乙」
「lv69.伽叶·半步太乙」
阿傩目光落在流萤身上,看似温和的笑容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淫邪贪婪如同水底暗流般悄然涌动。
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流萤清丽绝伦的脸庞,纤细的脖颈,最终停留在她那双裹着青绿色丝袜、在“战损”痕迹下更显诱惑的修长玉腿上。
那破损的丝缕,沾着的细微乳浊色污迹,在他眼中仿佛都成了某种经历过的、引人遐想的证明。
他心中暗忖:如此绝色,衣着又这般……引人探究,孤身至此,岂非天赐机缘?
“阿弥陀佛。”阿傩双手合十,笑容愈发“慈悲”,
“这位女施主,面生得很,不知来我灵山圣地,所为何事?”
“可是迷途知返,欲寻佛法真谛?”
伽叶也上前一步,虽面色依旧肃穆,但眼神深处同样闪过异样,沉声道,
“灵山乃清净佛土,非有缘者不可轻入。”
“女施主若心诚,欲要抛却过往、洗去风尘,我二人可为引路。”
他刻意加重了“风尘”二字。
但流萤……
啥也没听懂……
她心智虽经历了心茧试炼变得更为通透坚韧,身体也在周牧的“侵蚀”下变得“身经百战“,但骨子里的单纯却让她完全听不出这俩人的潜台词。
见两位尊者如此“庄重有礼”,心中戒备稍减。
她只想尽快办完事离开,便微微颔首,声音清脆,
“有劳两位尊者。”
“小女子此来,只为归还一件故人之物,并寻访一位高僧遗迹,立碑以寄哀思,绝无搅扰之意。”
“哦?归还故人之物?寻访高僧遗迹?”阿傩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盛,
“此乃善举,佛门广开,自当方便。”
“女施主请随贫僧来,此地路径复杂,恐生迷障,贫僧亲自引你去寻那‘故人’与‘遗迹’所在。”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却状似无意地再次扫过流萤那双被青绿丝袜包裹、在佛光下泛着朦胧微光的玉足与小腿。
伽叶立刻接话,语气更加“关切”,
“善哉善哉。”
观“女施主足下染尘,丝缕有损,定是途中遭了磨难。”
“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圣地之内有八宝功德池水,最能涤净尘劳,修复身心损伤。”
“女施主若不嫌弃,不如随贫僧二人入内稍作歇息,沐浴更衣,待身心清净,再言他事不迟?”
他着重强调了“沐浴更衣”和“涤净尘劳”,眼神瞟向流萤丝袜上的“污损”,意图昭然若揭。
流萤只觉得这两个僧人提出的建议似乎合情合理。
——归还玉净瓶的确需要进入灵山。
对方头顶那Lv.69的等级和周身纯净(表象)的佛光,也让她下意识地降低了警惕。
“多谢两位大师。”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猎物入彀的、心照不宣的得意笑意。
那笑意深处,是无数次在这佛光笼罩的“净土”之下,将迷途羔羊引入深渊的娴熟与贪婪。
许多迷途的女子,便是这样被他们以“涤净尘劳”、“指引迷津”的名义带入灵山深处,再未出来。
流萤不疑有他,迈步踏入了那看似祥和的灵山佛光之中。
青绿色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那双带着战损痕迹的丝袜包裹的长腿,在庄严的佛殿背景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也格外……诱人。
……
而在流萤的意识深处,以及“黄昏海”流萤之国的某个角落——
虚妄萤:“……”
那与流萤共享一切感官、思维、甚至灵魂波动的弑神武装零号机,此刻陷入了一种绝对零度般的沉默。
她“听”到了那两个僧人看似慈悲、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将流萤往“风尘”、“污秽”、“需要涤净”的意象上引导的言语。
每一个隐晦的暗示,每一个粘腻的目光落在丝袜腿部的扫描,都如同冰冷的数据流,在她的核心逻辑回路中激荡起刺耳的警报和……狂暴的杀意演算。
「目标:灵山守门僧人x2。」
「等级:Lv.69。」
「威胁评估:极低。」
「侮辱程度评估:极高。」
「关联记忆:业果金蝉(Lv.78)」
「战斗模拟启动:方案一:直接抹杀,效率99.9%。」
「方案二:剥离佛光,投入黄昏海,供八万四千流萤磨砺战技,可持续性伤害输出……」
虚妄萤的意识冰冷地翻滚着,最终凝聚成一个带着无尽寒意的念头。
“希望你们能比‘业果金蝉’更抗揍。”
……
黄昏海,流萤为自己分身们构筑的庞大都城中心,一座风格与流萤小屋别无二致的庭院里。
三百位容貌、身形与流萤完全一致的“牧萤”,正懒洋洋地晒着黄昏海特有的、永不落幕的橘红色“夕阳”。
她们或品茶,或下棋,或只是发呆,享受着这被流萤“大姐头”庇护下的安逸。
然而,当流萤踏入灵山,接收到那两个僧人话语和目光的瞬间——
噗!
三百只茶杯,无论是名贵的骨瓷还是粗糙的陶杯,在同一刹那被捏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落在青石板上,蒸腾起一片雾气。
三百张一模一样的、精致可爱的脸庞,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牧萤(集体意识):“!!!”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混杂着嫉妒、占有欲和被冒犯的狂怒,在她们共享的思维网络中炸开!
“他们该死!!”
“秃驴没有一个好东西!”
“别开地图炮,那两个狗东西虽然没被恶鬼侵蚀,但也不算什么佛门中人。”
“不过……他们的确该死!!”
“杀了他们!”
“杀!!”
“本体的计划……”
“本体算什么垃圾?!管他作甚!”
“……说得对!”
“那就杀!”
……
她们是周牧的分身,带着周牧部分恶劣的本性和被“甩锅”体验女身的怨念。
但此刻,对流萤那份扭曲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彻底压过了一切。
她们早已将自己视为流萤的私有物(小妹),也反过来将流萤视为她们(或者说她们背后的周牧)的禁脔。
牧萤们:笨蛋萤只能被我们骗!你们……
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