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更加尖锐。
李承焕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锋:
“暴力审讯?”
“精神压迫?”
“诱供?”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
“我办理的,多是穷凶极恶、狡猾奸诈的重案犯。”
“对付这些人,常规的审讯手段往往无效。”
“我追求的是在最短时间内,用最有效的方式撬开他们的嘴,找到关键证据,阻止他们继续危害社会,或者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在这个过程中,强大的心理施压、利用其弱点进行突破,是必要且合法的侦查策略。”
“至于‘暴力’和‘诱供’…”
他冷哼一声。
“证据呢?”
“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否则,这些不过是失败者不甘心的污蔑和某些人博眼球的噱头罢了。”
“我的办案记录经得起任何审查。”
他强势地驳斥,并将质疑引向“证据不足”,同时再次强调自己是为了效率和正义。
崔仁荷被他的气势震了一下,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她硬着头皮继续:
“第三个问题,关于权力运用。”
“您在竞选首尔地方检察厅刑事部部长期间,以及后来竞选市长时,几位主要的竞争对手都…接二连三地曝出丑闻或遇到意外,最终退出竞争。”
“外界有诸多猜测,认为这过于巧合。”
“甚至您曾经的一位上司,也是因为与您理念不合,最终被您亲手送进了监狱。”
“您如何解释这些‘巧合’?”
“是否涉及权力的不正当运用?”
这是最核心、最敏感的问题,直指李承焕政治手腕的核心。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朴信雨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徐昌大的身体也微微绷紧。
李承焕静静地看着崔仁荷,那目光深不见底,仿佛在评估她的勇气和意图。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忽然又笑了,这次的笑容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深邃和淡淡的嘲讽。
“巧合?”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崔记者,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我的竞争对手出事?”
“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存在问题!”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只是…比其他人更善于发现这些‘缝’而已。”
“至于我的那位前上司,”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冷酷的遗憾。
“他身居高位,却滥用职权、贪赃枉法,证据确凿。”
“将他绳之以法,是我的职责所在,与私人恩怨无关。”
“难道因为他曾经是我的上司,我就该对他的罪行视而不见?”
“那才是对法律最大的亵渎!”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牢牢锁定崔仁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智慧:
“权力是什么?”
“权力不是用来装饰的花瓶,更不是用来和稀泥的橡皮图章!”
“权力是一把刀!”
“一把需要握在最坚定、最清醒、也最懂得如何使用它的人手中的刀!”
“用它来清除障碍,是为了开辟道路!”
“用它来惩治罪恶,是为了守护秩序!”
“用它来推动变革,是为了这座城市更好的未来!”
“至于那些倒在我前进路上的人…崔记者,与其问我为什么他们倒下了,不如问问他们自己,为什么站不稳?”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气势磅礴,将所有的质疑都归结于对手自身的不干净和自己的“职责”与“能力”,充满了强硬的逻辑和不容辩驳的自信。
崔仁荷被这强大的气场和犀利的言辞完全镇住了,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感觉自己的问题像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真正激起。
专访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佩、震撼、警惕和巨大压力的氛围中结束。
崔仁荷感觉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
她和小王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设备。
“非常感谢李市长您宝贵的时间和坦诚的回答!”
崔仁荷鞠躬道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李承焕已经重新站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恢复了那个俯瞰众生的姿态,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夕阳的金辉为他挺拔而孤高的剪影镶上一道金边,与脚下宏大的城市图景融为一体,显得无比强大,也无比遥远。
崔仁荷和小王走出市长办公室,直到进入电梯,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腿都有点发软。
“仁荷姐…你刚才…太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