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宽被反绑着丢在墙角,头发焦黄,脸上烟灰混着泪痕,像个破布口袋。
“这老东西,藏粮该死!可卖药的事,查清了吗?放火烧他家的黑手抓到了吗?”
姜老爷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杀气,“陈凡在林子里拼命,你们在这拆他的台?想看着姜家沟死绝吗!”
人群像被抽了脊梁,有人低下头,有人攥紧拳头,那抱孩子的汉子嘴唇哆嗦,最终“哇”地哭出声:“姜大爷……我娃……我娃等不了了啊……”
绝望的哭声刀子一样割着。陈柏攥着柴刀的手背青筋暴起,陈向阳抹了把额头的血,眼神发狠。
……
岩壁下的狼窝黑洞洞的,死寂里只闻陈凡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带着狼臊和血腥的浊气,从破棉袄内袋摸出半根火折子。
这是用晒干的艾草和破布头卷的,姜秀塞给他防蛇虫的。
“嚓!”火石擦过,微弱的火苗在洞口潮湿的空气里摇曳,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洞不深,借着火光,陈凡瞳孔骤缩!
洞壁角落,蜷着个人!破棉袄被血浸透大半,一条腿怪异地扭曲着,手里死死攥着把豁口的柴刀。
不是王老疤,是个面生的精瘦汉子,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此刻正惊恐地瞪着陈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王老疤的人?”陈凡枪口稳稳指着他眉心,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醒洞深处沉睡的东西。
那汉子嘴唇哆嗦,刚要开口。
“呜……”一声低沉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呜咽,猛地从洞穴深处传来!
带着涎水声滴落和利爪刮过岩石的刺耳噪音!
陈凡浑身汗毛倒竖,火折子的光晕猛地一晃!
借着那瞬间的光亮,他眼角余光瞥见汉子身后岩缝里,几点细碎的、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的紫!紫花地丁!
生的希望和死的威胁,在这一刻,被狼窝深处那双骤然睁开的、幽绿凶残的眼睛死死钉在了一起!
布条在陈凡掌心攥得发烫,血迹干涸成刺的暗红,煤油味混着林间寒气直往鼻子里钻。
塔莉亚咳血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闪,陈凡喉头猛地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药,必须找到!紫花地丁是最后的希望。
“村里有人闹,怪你护严宽!”灵萱急促的声音像根针,扎进陈凡紧绷的神经。
姜家沟这火药桶,一点火星就能炸。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晨雾弥漫的村口,声音斩钉截铁:“向阳!”
陈向阳正安抚着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闻声立刻跑过来,脸上带着被质疑的无奈和焦虑:“凡哥?”
“你留下!”陈凡语速极快,字字砸在冰冷的空气里。
“严宽的事,咬死‘待查清’三个字!谁敢乱动,就说我陈凡回来亲自给说法!稳住大伙,药没到,野菜汤也给我熬稀了顶住!”
他目光扫向姜老爷子,“姥爷,村里您坐镇!谁蹦跶,您老看着办!”
姜老爷子拄着拐杖,瘦削的身影在寒雾里像块磐石,眼皮都没抬,只哼了一声,拐杖尖往冻硬的泥地上一顿,沉闷的声响让几个蠢蠢欲动的村民缩了缩脖子。
老兵的气场,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