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她在院里坐着喝茶,她也是百般不肯,扭捏半天才弓着腰坐了。
梨月将茶盏递在她手里,福姐才偷偷瞥了个眼神过来。
随后就是一团红晕,从两腮直红到眼底。
一盏清茶就这么在掌心拿捏着,捧了半天也没往嘴里送。
“福姐,你父母还在么?”梨月问。
福姐坐在那就不吭声,根本没想过要与梨月聊天,半晌才摇了摇头。
“你在娘家时,做什么营生?”
福姐的这副模样令人起急,梨月渐渐板起脸色。
“……帮叔婶看铺子……”
“听说是个乡下荤食铺?”
自从进了宁国府,不少人背后指戳过,说福姐是乡下村姑,上不得台面。
福姐紧紧抿着嘴唇,眼眸朝梨月一溜,红着脸用下颌抵着胸口。
“干嘛总是装成这副样子?半点也不好看,特别让人讨厌!”
梨月抱起胳膊弯起嘴角,挑衅似得扬起半边眉毛。
“装什么小家碧玉?荤食铺子里的活招牌罢了,在外头什么人不见?你站柜台招呼客人也是这个模样儿?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啊?”
“你……”福姐猛然抬头,满眼的不可思议。
在锦鑫堂的小厨房共事这么久,福姐从没见过梨月这副刻薄模样。
她厚道懂事不多话,在底下人里是出了名的,谁都知道小月人好能相处。
若不是这样儿,前两天姑姑说让她来燕宜轩,她是抵死不会乐意。
谁知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小丫头都这么有心计。
正在犯愣的时候,见梨月扯出袖里的手帕,里头是一把瓜子。
她冷笑着嗑着瓜子,瓜子皮一片片啐出去,雪白的腮帮一咬一咬的。
“既然要在燕宜轩厨房做事,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每天寅时初刻起床,亥时回屋睡觉,其余时辰都给我守着屋里的灶火!每天劈柴、烧水、洗菜、刷锅、扫地的活儿都是你做,若有半点偷懒,我不必回奶奶,就要请家法打你!听见了没有?没看见地上有瓜子皮,还不拿扫帚扫了去,等我请你吗?”
福姐直挺挺坐在那里,简直被吓愣了,仰头看着梨月,半天不敢动。
梨月嗑完瓜子,将脏了的手帕掸了掸,伸腿踢了踢凳子。
“怎么?觉得我年纪小,使唤不动你?别看你比我大上七八岁,可我是先来的,身份还比你高许多,你少跟我面前摆架子!让你给我打杂帮忙,是孙妈妈亲口说的,你要是不肯做,咱们寻她说话去!”
“你别……我扫……”
福姐回过神来,张着手起身,慌忙去寻扫帚,兢兢业业的扫地。
这差事是她姑姑宋婶子送了厚礼求来的,她怎么敢去寻孙财家的。
真是不知说她什么才好,梨月心里暗骂了声要命,好在她还有最后一着。
梨月大步走到门口,指着院门口,用脚划了一道线。
“燕宜轩厨房里的规矩,你只是打杂的,从今天起就不能走出厨房小院!看见这条门槛子了吗?敢走出去半步,就活该打断你的腿!”
梨月凶神恶煞似得龇牙,两只手叉着腰,鼻子里呼呼喘气。
福姐的心思果然动了,她弯着腰手一软,扫帚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