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彩珠儿这病症来势汹汹,扶风急忙高声呼救:“来人啊!卫兵!要死人了!”
然而外头毫无动静,卫兵像两截木头桩子般守在门口,对里面的任何声响充耳不闻,只要人逃不出去就行了,有谁会对两个死囚上心呢?
叫嚷了半天无人回应,扶风自己也累了。
给他留了药箱,还留了个病患,偏偏隔着两道牢门无法医治,怎么,是要他眼睁睁看着彩珠儿病死吗?这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刑罚!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大王子!还是不是人了!只为了一己私欲,当真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吗?我又犯了什么罪了,要被你关到这个破地方来!早知如此,就该在回来的路上给你下毒,毒死了一了百了!省得再受这份委屈!”
一口气骂完,他觉得痛快了许多,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听见彩珠儿沉重的呼吸和迷糊的呓语,他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想着能不能先给她吃点提神醒脑的药丸,把她唤醒了再做诊治。且不说死到临头要怎么脱身,总要先看看她得的什么病吧?万一是昨日受审时被动了什么刑,下了什么毒呢?
这么想着,扶风便从药箱中找出所剩无几的药丸,瞄准了往彩珠儿手边丢去。
一颗,滚得太远了;两颗,太近了够不到;三颗……
“你砸她脑袋做什么?”一片阴影投了下来,阿伊沙的声音蓦然响起。
“哎呀吓死我了!你……殿下来了怎么不出声!”扶风丢得太过专注,压根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倒要听听你还能骂出什么话来。”阿伊沙道,“就凭你方才说要毒杀我的言论,足以判你亵渎王室的死罪了。”
“啊?我方才说话了吗?没有啊?”扶风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喊卫兵来救人,殿下你看彩珠儿都病得晕过去了!”
说话间阿伊沙已经打开了他的牢门,又打开了彩珠儿的牢门,说道:“去给她诊治。”
扶风犹豫着问:“我?这就可以出来了?”
阿伊沙蹙眉催促:“快点!放你出来还要磨蹭,想陪她一起等死?”
一听这话,扶风赶紧收拾了药箱,来到彩珠儿的牢房中,把她扶起来仔细诊脉,半晌说道:“还好,应当只是风邪入体,加之此地寒凉,一时发起了热。她身子本不弱,可前些日子车马劳顿,回来还要强撑着精神配合你认罪,强压下去的病症就全发出来了。”
阿伊沙颔首:“即刻给她用药。”
扶风摊手:“我这儿没药了,药箱里本来就没多少存货,对症的更是稀缺,得拿着方子要去外头采买才行。”
“你刚刚砸她的是什么?”阿伊沙蹲下身来,手掌抚在彩珠儿的额上,顿觉灼烫不已。
“那些只是想让她吃下去醒醒神的药,这会儿用不上了。”
“妄称什么神医,要你何用?”阿伊沙嫌弃地说。
“我……她……”扶风百口莫辩,“我知殿下是想让我在这儿看顾着她,可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哪有隔这么老远给人治病的?”
阿伊沙丢给他一块腰牌:“拿上这个,往后你可以进出囚牢给她送药,务必医好她。”
扶风收下腰牌:“若王姬的人问起……”
阿伊沙道:“无妨,她自己下的令,要在门罗神的祭礼上对彩珠儿施以火刑。身为祭品,可不能想死就死。”
“火刑献祭……殿下,你当真要这么对她?”
“不是我要这么对她。”阿伊沙为她理好鬓发,眸光晦暗不明,“当她从阿斓手中接过信物的那一刻起,这就是她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