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想喊却喊不出,急得他满头大汗,迷迷糊糊的,他伸手去推,想要把胸前的重物推开,入手毛茸茸,一股湿糊糊的热气扑面而来。
他吓了一跳,猛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清澈得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那么近,这么美。
可是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这双眼睛下面的那张嘴,一张伸着舌头哈哈喘气的嘴。
狗,这是一只狗!
林森不怕狗,可是不代表不怕一只半夜三更趴到他身上冲他伸舌头的狗。
此时的林森,像见到鬼一样,吓得半死。
他想张嘴大喊,可是声音却堵在喉咙里,林森这才发现,他的嘴巴和舌头全都麻嗖嗖不听使唤。
林森想要起身,可是那只狗稳稳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这是梦吗?这一定是梦!
闭上眼,再睁开,那只狗还在,天呐,他竟然觉得那只狗在对他笑,只是那笑容太诡异,太可怕。
下一刻,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从头顶伸过来,按在他的眼皮上,林森吓得几乎窒息,双手如有千钧重,根本没有勇气抬起手把那只爪子打开。
接着,又有一只毛茸茸也按了上来,按在另一只眼睛上,这一下,林森彻底闭上了眼睛。
原来,面对危险,闭上眼睛比亲眼看到更可怕,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想象中,还会有更诡异的事情发生。
很快,林森的猜测便应验了。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记得我吗,我是罗家人。”
罗家人?
这是鬼吗?
听声音是女子,二姨?还是罗丽琼?
难道罗丽琼也死了?
没听家里说啊。
林森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想说,你们罗家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都是我爹娘干的,你要报仇就去找我爹和我娘。
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他的嘴巴是怎么了,就像不是长在他身上一样。
妖法,一定是妖法!
不,这是鬼啊,不是妖!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说他见过鬼,林森一定会说这是怪力乱神,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林森就不这样想了。
他现在最盼望的,是有那捉鬼的道士从门前路过,嗅到鬼气,斩妖驱鬼,急急如律令!
可惜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那只鬼没有走,按到他脸上的毛茸茸却更多了,而那只狗依然趴在他身上,口水滴在他的脸上,每一次滴落,都让他全身颤栗。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被子,滑滑的,粘粘的。
是蛇!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欢迎来到地府,我是你的引路人。”
地府?
这不是他住的地方?
难道刚刚他看到的不是狗?
对了,那狗是黑色的,难道是传说中的黑无常?
像是猜中他在想什么,那个声音说道:“黑无常大人有十二化身,你所看到的,只是黑无常大人其中一个化身。”
原来还真是黑无常啊。
林森的脑袋晕晕沉沉,空气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舌头和嘴巴仍然不能动,他觉得他可能是真的死了,否则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而那条蛇,竟然缠上了他的腿,接着,另一条腿也被缠住了,原来钻进来的不是只有一条蛇。
或者,他身上根本没有盖被子,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他的眼皮被死死按住,他睁不开,也看不到。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害死我,我却还要给你引路,你说,我是不是个好鬼?”
林森毛骨悚然,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睁开眼睛,四周依然一片黑暗,而压在他胸口的,依然是那只黑狗。
或者,那根本不是黑狗,而是黑无常。
林森察觉到自己的眼睛能睁开时,脸上便挨了重重一记。
“你害了我,我来接你去地府,走啊,快走啊!”
那只黑色的狗头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发女鬼!
那女鬼惨白着一张脸,冲着他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林森又一次晕死过去。
大雍帝京,无论内里明暗美丑,但是表面上依然繁花锦簇,歌舞升平,形形色色、南来北往的人,一批批来到京城,震惊于京城的宏伟气势,也震惊于京城那日新月异的八卦。
比如今天最大的八卦,莫过于登闻鼓了。
那面登闻鼓,在大理寺前伫立经年,似是从太祖皇帝时,它便在那里了。
斗转星移,风吹日晒,大理寺的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那面登闻鼓,依然沉默寡言地站在那里,曾经鲜艳如血的油漆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脱落,尤如那千疮百孔的朝堂,连表面的光鲜也不复存在。
然而,最近这半年来,那老实巴交的登闻鼓,忽然变得不安分起来。
先是有一位知府的白发父母前来敲鼓,一死一重伤,但是结果是好的,虽然他们的几个儿子活不过来了,但是杀人凶手和涉案官员全部落网了。
这件事才过去几个月,就在今天早上,就是一刻钟前,大理寺最老实的登闻鼓,再次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