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缓解哪怕一丝痛苦。
然而。
气海空空如也。
仙道根基彻底断绝。
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
经脉如同彻底枯萎的河床。
没有丝毫回应。
那丝稀薄的灵气仅仅在他口鼻间流转。
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
旋即消散。
对满身的创伤犹如杯水车薪。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仅仅是稍微挪动身体。
左臂断裂处和胸口的空洞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让他眼前发黑。
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冷汗混杂着血污。
瞬间浸湿了他破碎的衣衫。
他只能维持着蜷缩的姿态。
急促地喘息着。
感受着生命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缓慢流逝。
意识沉入神魂识海。
曾经浩瀚无垠、星光璀璨的神魂之海。
如今只剩下一个遍布巨大裂痕、几乎彻底干涸的洼地。
洼地最深处。
那枚指引他坠落此地的古老裂隙印记。
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裂纹密布。
光泽黯淡到极致。
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环绕着这印记的。
只有几缕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残念波动。
那是他不甘就此沉沦的最后执念。
如同狂风中的蛛丝。
这就是代价。
洞穿世界表象的代价。
与那冰冷造物对抗的代价。
从云端跌落尘泥。
仙躯化作凡胎。
弹指遮天之力沦为苟延残喘。
牧二艰难地侧过头。
目光落在洞口外那苍青色的、陌生的山峦轮廓。
暮色渐沉。
山林间开始响起不知名的虫豸鸣叫。
微弱而遥远。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
如同初春破冰的尖刺。
在他绝望的识海洼地中倔强探出:
“我……还活着。”
只要活着。
这虚假的苍穹之上。
终有一处裂痕。
当由他亲手凿穿!
……
几日后。
凭着顽强的求生本能和过往经验对身体本能极限的压榨。
牧二拖着残破的身躯。
挣扎着走出了那片山林。
断裂的骨头被他就地取材。
用坚韧的藤蔓和树枝勉强固定。
胸口的创伤用捣碎的、带着微弱生机的草药糊住止血。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钝响和脏腑的抽痛。
汗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物。
脸色惨白如纸。
唯有那双经历了万古沧桑却刚刚看清真实的眼睛。
深处燃烧着一点不灭的寒芒。
山势渐缓。
一条被脚步踩踏出来的泥泞土路出现在眼前。
沿着土路跋涉了大半日。
在一个夕阳熔金的傍晚。
一座依山而筑的小镇出现在视线尽头。
黑石镇。
灰扑扑的木质牌坊斜斜矗立着。
上面三个刻刀粗犷的大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牌坊下道路延伸进去。
是高低错落、挤挤挨挨的简陋屋舍。
大多是粗粝的石块混合着泥土垒砌而成。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茅草或未经打磨的粗糙木板。
烟囱里冒出袅袅灰烟。
混合着饭菜寡淡的香气、牲畜粪便的臊臭、还有某种劣质草药的苦涩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