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属江浦、六合等县,大雨,长江泛溢,圩田尽没”,请求减免赋税。
“凤阳府自元年春至夏不雨,蝗蝻食禾,民多流亡,祖陵所在之地亦成赤地”,请求拨款赈灾以及修缮皇陵。
太原府、平阳府,武昌府、荆州府,长沙府……
朱由检越听越不对劲,真的是奇了怪了:明明各地大丰收,怎么突然间全国上下各个州府都遭了灾,伸手找朝廷要钱了呢?!毕自严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拳头紧紧攥住。谎报天灾抗税,可是各地传统啊,有人想要他死啊!
毕自严出列奏道:“陛下,各地所报灾情,水、旱、蝗诸灾不一,轻重亦有别,赈济之策自当因势利导。若一味泛泛赈济,一则朝廷钱粮有限,二则恐难收实效。臣恳请陛下简派钦差大臣,亲往灾区踏勘灾情、核验虚实、安抚百姓,再据实地所查,量情施以赈济之策。”
“准。令保定巡抚卢象升,自巡保定、真定、河间、顺德、大名、广平六府,及紫荆、倒马、龙泉等关灾情。令英国公张维贤率神机营选锋八百,巡视北直隶其余受灾州府。令御马监太监曹化淳率神枢营骑兵选锋三千,巡视南直隶。”
“陛下不可!!!太监贪暴无度,陛下欲再兴税监,重蹈‘高淮乱辽’之覆辙乎?!”礼部尚书来宗道大声疾呼。
“陛下!祖宗法度,文臣巡按地方,例由都察院差遣;武臣掌兵,不得干预民政!今命保定巡抚卢象升自巡六府,又令英国公张维贤、太监曹化淳分领京营巡视南北直隶,此乃以武干政、以宦乱权!
卢象升虽为巡抚,然提督三关乃武将职掌,今令其兼巡民政,是欲使边将手握地方生杀大权乎?英国公世掌京营,若以勋贵巡视州府,置按察司、巡按御史于何地?
至于太监……阉宦监军已是祖制弊端,今又令其率骑兵巡视南直隶,岂不闻‘缇骑所至,鸡犬不宁’?前年苏州民变,正因税监纵兵抢掠!”吏部尚书房壮丽帮腔。
王在晋也出列说道:“陛下,英国公部八百选锋,日耗粮百石;曹化淳三千骑兵,需战马三千匹、草料千束。太仓库现存银仅四十三万两,若再支京营巡视费用,恐陕地赈银无着!
且北直隶、南直隶相距数千里,令勋贵、太监分巡,必致南北文书往返延误,反使灾情加剧。臣请陛下收回成命,仍依旧制,令南北直隶巡按御史速查灾情,三日内造册奏闻,所需兵丁可由各府卫所抽调,无需惊动京营!”
朱由检无视他们,继续说道:“令阁臣李国棤领兵八百巡河南;令前五省总督张鹤鸣起复,任两湖巡抚,加都御史衔,巡视湖广;起复前礼部主事刘宗周为珠江巡抚,加御史衔,率孝陵卫八百,巡视两广;令袁崇焕巡视闽浙;命石柱宣慰使马祥麟率白杆兵五千巡视云贵川,核查灾情,督促赋税,震慑宵小!!!”
“陛下,此乱命也!”兵科给事中刘懋激动地说道,“恕臣难以从命,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陛下一意孤行,臣必予以封驳!”
吏科给事中孔闻诗出列说道:“陛下所设珠江、两湖巡抚,未先例、乃闻所未闻!还请陛下谨遵祖制行事,切勿私设官职。况要害之臣应当廷举得之,选出德才兼备者方能服众,还请陛下三思!”
右都御史单明诩说道:“陛下,大明各道本就设有御史,巡视天下、风闻奏事本是御史之职。陛下如今另设巡使,令得都察院无所适从,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派遣御史巡视地方。”
朱由检目光扫向内阁众臣:兵部大佬朱燮元眼观鼻、鼻观心,好像睡着了;毕自严面沉如水,没有出声;其他大猫小猫几个看到皇帝目光看来,竟然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看来内阁是被皇帝整怕了。
勋贵这边,秦良玉目光坚定,张维贤好像有些兴奋。如此,朱由检就安心了。果然把害圈之马丢出去,就不会再发生群臣逼宫的事情了,前首辅黄立极开除得对!
既然没有朝廷百官跳出来辞职,那么朱由检就当他们通过了。至于给事中,那是什么玩意?朱由检淡淡道:“太祖设给事中,是为了行‘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不是来给朕添堵的。你们可以反对,但朕不接受你们的反对!!!”
下朝之后,朱燮元找到朱由检,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你太心急了,长此以往,恐君臣离心!”
“朕急需钱粮。”朱由检淡淡道。
朱燮元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需谨防宵小。”
“朕晓得了,朱卿,朕给你派遣一营禁军吧。”朱由检继续道。
“也好。”朱燮元笑了笑,说道,“臣老咯,若是臣年轻之时,何惧宵小?陛下尽管放手施为,关内但有乱臣贼子,老臣自会替陛下一一剿灭!”
好狂妄!朱由检为之侧目,这老头此刻在他眼中,像是会发光一样,大家都姓朱,难不成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