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虽有制度,但有些事情并非是谁都能做的。
比如吴国镇守江陵的大将军诸葛瑾,就在获悉敌情的第一时间派遣使者沿江北上,将魏国来袭之事通报给了自己的胞弟、汉丞相诸葛亮。
孙权信任诸葛瑾,故而能容忍这一行为。若是由步骘或者朱然、全琮这些人来做这些事情,孙权毫无疑问会怀疑他们里通外国。
一月九日,成都。
自从去年诸葛亮结束第五次北伐,回军成都之后,季汉的政局开始呈现出异常平稳的状态。
一方面是去年刘禅的明确表态,暂时终止了丞相诸葛亮持续多年的北伐计划,改为休养生息、积蓄财力,以求恢复军事能力与积攒兵力,给了朝野上下一个平稳的信号。
暂时不必为北伐中原挥洒膏血,上下各个阶层都只觉放松了许多。能轻松几年也是好的。
另一方面是诸葛亮结束了以相府统揽政事的政权结构,将实权归还到国家体系中的尚书台内,这也让所有人没了话说。
诸葛丞相虽大多时候和善待人,可若谁胡言乱语置喙社稷,他也是有雷霆手段来用的。
当然,这种制度上的变化,并不代表诸葛亮就此失去权柄,或者靠边站离开了权力中枢。诸葛亮依旧任丞相、录尚书事,杨仪、蒋琬、费祎等人名义上还领着丞相府属的职位,但也领了朝廷官职。如杨仪担任军师将军、蒋琬任尚书令,费祎任护军将军,其余人等依旧各领重任。
可以说,除了褪了一层相府的皮,变化并不甚大。
但这对于偏居一隅的季汉小朝廷来说已经足够了。
诸葛亮自知进退,凡事与刘禅商量着来,高强度的让刘禅随着自己处理政事。
人的性格在于塑造。
毕竟是刘备的儿子,刘禅既然自己在去年做出了干预国家前进方向的重大抉择,那他就必然要承担政事的忙碌与烦忧,躲是躲不掉的。
于是,又一则极为重要的事宜摆在了刘禅的面前。
“相父。”刘禅亲自出宫到了尚书台,见到了在此处处理国家政事的诸葛亮,二人同坐一屋之中:“相父给朕送来的这则消息,朕实在一时难以抉择。诸葛子瑜给相父发的此函,到底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不假思索:“诸葛子瑜给臣送的此函,就是字面意思。魏兵从北而来进犯江陵,吴国临危,故而求救。陛下与臣说难以抉择,不知是何处难以抉择?”
诸葛亮夙来谨慎,在谈论公事之时从不说什么‘家兄’一般的词语。
刘禅顿了一顿:“按理说,魏军攻吴已经不止一次了。去年魏军率骑兵佯攻江陵、夷陵,后续就没什么动向。相父,朕如果从公允一些的角度来说,这些年汉、吴攻魏居多,反倒是魏贼攻汉、攻吴更少。”
诸葛亮提醒道:“但魏军每次进攻,则必有所取。”
“相父所言极是。”刘禅点头:“所以诸葛子瑜是担忧魏贼此番势大,有势在必得之感?”
诸葛亮捋须叹了一声:“陛下,臣冒昧一言,身为领兵之人,很多时候能察觉到对方进攻之时的状态,当然,也与己方军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