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在哪?我看看!”
姚杏芳边走,边瞪着牛有铁,脸上装作一脸狐疑的样子,实则心里相信牛有铁说的话。
她相信在这种事情上,猎人的心里都是诚实的,不会说一些违心的话。
有道是,心诚则灵,因此他们不会轻易造谎,以亏耗他们的好运气。
走过她男人跟前的时候,掉过脸恨恨地瞪了一眼。
既然打到黄羊了,也不知道先说打到黄羊的事,害的她泼妇骂街一样,在父亲和弟弟面前出这种糗。
脑子是榆木墩做的!
牛有银意会到媳妇的眼神,他也不敢说什么,就只是恨自己,性子也太直了,都不知道稍微的变通一下。
难道是这二十几年夫妻做的,彼此厌烦了吗!
媳妇走过去后,他硬是回瞪了她一眼,心里才舒服了些。
“在这呢。”
牛有铁拾腿走出门,给他二嫂指着。
姚杏芳走出大门,看到竹子上堆放着一堆黄羊,还有不知名的什么鸟,她脸上顿时绽放出了光彩。
“这,这么多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
这时牛有银没走出去看,弟弟打到五只,他心里不痛快,弟弟要是一只都没打到,他才感到正常,才有脸做哥哥。
这时老爷子走上前说道:“这只是你男人打到的,你看,对大一只,待会我给你把皮一剥,你拿去北剑路的贩子家,光是一张皮就能卖90块钱,还有肉,处理完还不得有个三四十斤?你想卖就卖成钱放着,想吃就煮了吃,由你决定。”
老爷子说完,牛有铁接着又说:“还有这五只树鸡,都是我二哥打的。”
“哦?”
姚杏芳眼睛又亮了一下。
没想她男人这么有出息!
打到黄羊,还打到了树鸡,她好奇,忙问道:“你父子仨出门多久了?”
她知道她男人进趟山,少则三天,多则五天,甚至一周都是常事。
牛有铁立刻道:“哪有多久,就一天时间,我们昨天才去的,今天就回来了。”
姚杏芳摇摇头,“我不相信,你兄弟俩日鬼的,谁知道走了多少天了!”
这时牛有银走过来说:“你不相信啥!你看看炕就知道了,昨天达才和有铁帮我泥好,泥都是湿的。”
姚杏芳没搭理她男人,她相信了老四的话。
紧接着,她又好奇地问:“那这些呢?是谁打的呀?还有这些树鸡?”
“这是我和达俩打的。”牛有铁实话实说道。
“呃……”姚杏芳习惯性不相信。
她知道牛有铁的本事。
“就是,”老爷子说道:“剩下这些都是老四打的,你看他那杆枪,四五百块钱呐!”
“呃……”姚杏芳又楞一下。
“行啦!快往回走,我剥皮,待会肉凉了,抠都抠不下来了!”老爷子顺嘴插入一句。
随即,牛有铁,牛有银都一起搭手往地院里拖。
姚杏芳搭不上手,就急急忙忙走在前面,卸门槛板子,挪地上的东西,腾路。
她虽然嫉妒,不相信老四转变的这么快,但知道她男人打到了黄羊,还有树鸡,心里就很高兴,很满足,总比以往空着手回来强。
来到地院,姚杏芳就急的跑回窑去拿了一把菜刀出来,“达,用这个剥皮吗?”
老爷子哭笑不得,“瞧你急的,拿菜刀来干啥?我有刀刃子,用这剥就可以了。”
“哦!我以为你要用菜刀剥!”姚杏芳赔笑道。
她怎么知道他们剥皮都用的什么,看老爷子弯下脑袋去剥皮时,她撇撇嘴,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站一旁专注地看着。
“行啦,你快去看立娟,看她嚎啥,我来帮达的忙。”牛有银走过来,摆摆手说道。
这时西窑内传来了小女孩的哭腔。
“嚎着要吃罐头哩,不听话。”姚杏芳碎碎念叨道:“客人看她外奶的罐头,她硬要吃,回来时就拿了一瓶,走时,差点没把她妗子的脸色看完……”
“你知道她妗子小气,还要拿!”牛有银没好气道。
“你女子贫气的,就不行么,抱住罐头,十个人都拉不开!”
“娃爱吃,你就给拆开吃些嘛,别叫一直哇哇地嚎,听得人头疼!”
“给吃了的,还嫌不够,她想全部吃完!你当我不给吃?”
“行啦,你快回窑去看,别叫一直嚎!”
姚杏芳没再搭腔,拿着菜刀回窑去了。
牛有铁搭不上手,一时半会没事干,就跟着他二嫂去了。
重生回来,他都没怎么来二哥家逛过。
二哥家一共有三孔窑,但都很旧了,其中一孔窑都快塌了,主要是因为没有箍,所以墙上就出现了大裂缝,不过相较于他家的烂牛窑,还算好的了。
二哥家光是带镜子的写字柜就有四套,都被二嫂擦的干干净净,光可鉴人,他知道,这些写字柜都是二哥为三个儿子准备的结婚家具。
这年代人结婚都讲究三转一响。
当然柜子也不例外,最基本的家具还是得有。
像这种带镜子的柜子,在这年代也算是很时髦的家具了,这都是他大哥给帮忙做的,整整做了大半年时间,却没收过一分工钱。
也正因为如此,闹得他大嫂跟二嫂之间的关系比较僵。
要知道,大哥给外人做家具,每个月好说歹说还有几十到上百块钱的收入,而且人家还给他管吃管住。
也正因为如此,他大哥再想帮他家做一套柜子,也不敢了,就怕半夜把门关了,不让他回家。
是啊,他大哥也很无奈。
一次决策失误,就导致后面很难再将一碗水端平了。
如果当初给他们一家做一套,三家刚好做完,谁都不偏向谁,事情就好看的多了。
除了这些看起来高档的柜子,还有一辆旧二八大杠,是二哥结婚时的物件,由于年代久远,他也搞不清楚那自行车是怎么来的。
反正那都是二哥家的财产。
此外二哥家还有架子车,还有石碾子,两个超大的笼,三个小笼,厨窑里,案板上瓶瓶罐罐,至少有七八个,而他家就只有两个,一个放盐罐子,一个是放醋罐子。
二哥家墙上还贴着日历画,窑顶有两个大麦屯,其中一个都是满的。
总之,二哥家的日子是真的好,那时候他和赵菊兰都很羡慕。
但牛有铁知道,他二哥却是从未感觉到他家的日子好,他不知道。
他到死都在愁三个儿子的婚事。
到死都一直替儿子拼命赚钱,卖命。操心劳神。
他希望这辈子,二哥能活的更好一些,至少对他自己好一些。
二嫂人虽然固执,但心肠不坏。
有时他也心疼二嫂,在二哥死后,她守了一辈子活寡,还一个人心强的,把她家立娟拉扯大,看着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
牛立娟今年才三岁,是二哥和二嫂抱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