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来到罐子岭村附近的半山腰时,巧的遇到了返程的大班车。
“没想咱歪打正着,还赶到时候上了!”车上,牛耀兵庆幸地说道。
“得意个锤子,咱再快都没有班车快,你看着么,紧里慢里走,等回去了,天都黑了。”牛三星跟着回怼了一句。
“回去是会天黑,我又没说还早,我的意思是说,至少走出十里湾了。”牛耀兵道。
“但愿吧,听说十里湾土匪多过牛毛,拦车索要过路费,劫财,甚至是杀人,这些狗杂种真是无恶不作。”
这时牛从军突然皱眉道:“哎,你都看到了没?这班车颠的厉害么,我感觉它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有啥问题,路上坑洼大,车颠簸几下很正常嘛。”有人说道。
“呵,还不相信我说的。”牛从军自语一句。
然后他一直盯着那大班车颠簸前行。
片刻后,那班车果然在上坡的转弯处停下了。
“看吧,看吧,我就说有问题,你们还不相信。”牛从军得意道,但同时心里不由地敲起了锣鼓。
“我日!你这乌鸦嘴......”
牛耀兵无语道,然后他急的从车厢里站起来。
这时姚进财已经将车速减下来,往前缓缓行驶了十几米,最终停定。
眼前的转弯处,路面很窄,仅可通行一辆车,大班车一停,直接连路都堵死了。
而且在左手边还是万丈悬崖,车一旦翻下去,连个挡护的树木都没有。
“我日踏马,偏偏把车停那里,这下弄美了!”姚进财愁的自言自语一句。
此时太阳已经下坠到半山腰了,血红的余晖撒向对面的山崖上,崖上枯木,残雪都被染红。
“快下去看看咋回事。”牛耀兵边说,边抢到前面跳下了车。
紧跟着,牛有铁等人也陆续跳下车,走过去看情况。
这时,班车司机已经跳下车,趴到车底下在忙着修了。
车上的乘客都很慌,叽叽喳喳,坐不住,片刻后,一个个都急的走下了车,陆陆续续向班车司机身边围了过去。
眨眼功夫,班车司机就被乘客围的水泄不通。
有人好心维持秩序,劝导,安抚乘客情绪,有人则不停地发牢骚,起哄,一时间,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大家都知道,天马上就会黑,到了晚上,山里豺狼虎豹多,不保险,而且气温还会骤降到零下三四十摄氏度,能把人冻死。
“啥情况啊?”牛有铁好奇地问。
牛耀兵挤进人群里瞅了瞅,回头道:“狗日的轮胎爆了么。”
“我日,轮胎爆了。”牛有铁无语,心里呼啦一下凉了一截,同时有些好奇,眼下天马上就要黑,也不知道这司机师傅能不能抓紧时间修好。
这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要想和外界联系都没法,又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里,别说是遇到土匪,就是遇到一群狼,都能把人吓个半死。
不过牛有铁知道,这年代的班车司机可厉害着呢,不光只会掌方向盘,还会修,而且修车技术一点也不输几十年后的专业维修员。
但这时人群中突然破开一个大口子,一个身穿灰黄色制服的年轻男子拎着铁撬棍,黑着脸挤出了人群。
男子两手被机油油得发亮,脸上,鼻梁上全是一道一道的油污,又滑稽又有几分可爱。
他站远,回头向着人群怒喝道:“你们一个个日能的,你修吧,啥时候修好啥时候上路,修不好就瓷固到这儿吧。”
很快,就有人跟上来好话劝阻道:“王同志,甭生气,甭生气,大家都着急的嘛,甭往心里去。”
“就是,刚刚那几个发骚腔的,烂泼皮户,我已经帮你骂了,他们也都知错了!你就宽宏大量一下他们吧。”
“王同志……来,你抽烟,金丝猴的。”有人赶紧拿出好烟给点上。
一番好言劝说,终于,这班车司机才消了气,慢悠悠走了回去,片刻后,班车沉下去的一侧,被千斤顶缓缓地顶起来。
“我日,这群人害了痨了,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嘛,激怒了司机师傅,今晚,我看他们谁能走得成。”牛耀兵忍不住发呱一句。
“就是,急的想回吃屎去哩么!”牛从军跟着道。
“小声点,别给人听到了。”
“听到了咋滴?一颗老鼠屎混一锅汤,老子最反感这种人!”
“行啦,回吧,先回车上去坐着。”牛有铁拉了拉牛耀兵胳膊道。
说完他先回去了,后面,牛耀兵也跟去了。
牛从军兄弟仨也互相拉扯着回到了车厢里。
那司机回去后,就开始慢悠悠地修,好半天都在磨洋工,让一旁围观的乘客看的牙都长了三尺。
恨不能夺下手里的工具自己上阵。
终于,一个个看不下去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车上。
这时姚进财兄弟俩都走上前去搭手帮忙,他们虽不懂大班车,但拖拉机多少会一点,哪怕打下手,也要比围观的乘客强得多。
“我看今晚回不去了!”车厢里,牛三文垂头丧气地说道。
“实在不行去给队长说下。”牛三星出主意道:“把车重新开回县里吧,找个招待所住一宿,翌日再走不迟。”
“没必要,现在折回去也得大半天,不如直接跟着大班车开,开到哪算哪,反正人多,咱心里踏实。”牛三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