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卸,把胡基卸下来。”牛铁蛋慌忙叫道,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车里的胡基往地上卸。
又心疼又无奈,他的架子车爆胎了,糊一下又得花他不少钱。
更关键的是,接下来就没法再拉胡基了,怦然间心酸的无处话凄凉去,仰天长叹了口气,自嘲地道:
“日他妈的,我牛铁蛋活人咋这么难呐!连老天爷都不看我可怜,还要这样耍笑我!”
嘴里嘟囔埋怨着,同时扑腾一下,背靠着车轮子瘫做了下去。
一脸的生无可恋。
“达,不要紧,咱把胡基卸下来先。”牛俊旭一把扶住父亲,安慰道。
“就是,达,咱把胡基卸下来再想办法不迟。”牛俊梅接着也走过去,扶着她父亲胳膊安慰,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一刻,这兄妹俩深深体会到父亲的心酸,为了供他兄妹俩上大学,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地院内,忽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牛有金,牛有银等人就急忙走出大门去看情况。
原来是牛铁蛋家的架子车爆胎了,这父子仨紧紧地簇在一起,个个面色阴郁,忧愁,尤其是牛铁蛋,眼眶都红了,明显像是哭过。
看牛有铁家的人走出大门来,牛铁蛋一骨碌爬起来,掸了掸屁股上的土灰,佯装卸起了胡基。
“俊梅,你把胡基放地上就行了。”牛铁蛋提醒道。
“嗯。”牛俊梅点点头。
她知道父亲脸上云清风淡,实际上牙齿都咬碎咽进肚子里了。
没敢顶一句嘴,乖乖按父亲说的,把胡基一块一块就地摞起来。
“俊旭,你力气大,你快把车辕子抬起来,免得把外胎压烂,一个外胎十八块钱哩!”
说这话时,他心里都在滴血。
即便是外胎没烂,但内胎是绝对烂了,如果口子过大,还不能修补,得换新的,一个新内胎没有十块也有八块。
八块钱让他们家拿出来,得砸锅卖铁,要想挣到,得扒一层皮。
“嗯。”牛俊旭也很听话,再也不敢自视清高了。
他放下胡基,赶紧去抬车辕。
交代完后,牛铁蛋适才松了口气,随后也忙忙碌碌地卸起了胡基。
一边在嘴里碎碎念叨道:“唉!日塌马的,运气瞎的,早知道轮胎要爆,就应该少装两块胡基的嘛,少装两块胡基,轮胎就爆不了了嘛,唉。”
就这样,这父子仨忙忙碌碌,就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对方早知道了。
“快,赶紧过去搭把手卸胡基。”牛有金催了一句。
下一刻,所有人都热情地拾腿上前去帮忙。
“铁蛋达,您咋弄的,连车胎都爆了。”牛有银抱了三块胡基,走到牛铁蛋面前关心地问。
“路上坑洼大,颠的爆了。”牛铁蛋擤了擤鼻涕,勉强笑道。
“这下好了,车胎爆了你咋拉呀?”谢笑萍走过来信口说道,她替他感到惋惜。
牛铁蛋低着头不说话,直叹气。
“没架子车拉,就用牛粪担子担么。”
杨宝凤接过话茬耍笑道:“他父子仨一人担一担子,一趟都要担三担哩。”
尽管她随口这么一说,但牛铁蛋听了当真了。
心想,没架子车,好歹还有个牛粪担子。
便麻利地卸完胡基,就带着老二跑回家,翻出搁置已久的牛粪担子,给老二挑了一副,他自己挑了一副。
然后,父子俩就把胡基装进牛粪担子里担。
一块胡基大约七八市斤的样子,一副笼里顶多也只能装十四五块胡基,十四五块胡基就差不多有一百市斤重了。
牛俊旭因为多年没干过农活儿,笼里只放了十块胡基,结果就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弯腰驼背,随时要趴下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