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梁春宁哭的稀里哗啦的,流下来的眼泪和他的涎水搅和在一起,牛有铁心里就直犯膈应。
“唉呀!你嚎啥哩!嚎又不顶用么!”牛有铁一边安慰,一边颇为嫌弃地佯推着梁春宁。
感觉他下一刻就要扑到他怀里了,那一嘴的涎水沾到棉袄上能湿一大片。
梁春宁也似乎感受到来自牛有铁的不耐烦,就主动站直身子,感觉嘴角的涎水快要滴下来了,就本能用簪在胸膛前的黑手绢抹了抹。
稍稍冷静了一下,说道:“你都忘了?张艳艳是咱小学同学,那时候咱上四年级,张艳艳比咱小一级,上三年级。”
“哦!”
牛有铁点点头,他一点也没有印象,当然,这家伙说的还是外班的学生,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印象。
略一沉吟,就问梁春宁,“你是咋认识她的?”
“已经是七六年的时候的事了。”
梁春宁吸了吸鼻子说道:“夏天大队里刚把麦子割完,学校组织咱学生去拾麦穗,我当时穿的凉鞋,走路时没注意好,脚指甲盖给麦茬子扎破了,当时,血一直流不止,这时候咱好些同学都慌了,一个个急的不知道咋办?我也着急,又疼的连路都走不了!又没办法。”
“哦!”牛有铁渐渐有了点印象。
以前,他在麻油村上小学时,就经常被学校组织去生产队劳动。
那时候,人人都说劳动光荣,谁干活最卖力,刻苦,谁就最光荣。
梁春宁擦了擦涎水,又继续说道:“就在这时候,外班一个女学生看着了,她急急忙忙跑过来,拿她自己的手绢,给我把血止住了。”
说到这里,他又哽咽了一下。
牛有铁看他差点又哭出来,就很想笑,又很不可思议,不过想想,他也能理解,毕竟别人帮助了他,他感激也是人之常情,但要说生情,那时候他们顶多也才七八岁,还连十岁都没有,难道就能生出那种儿女情长的情?
梁春宁哽咽了几下,紧接着又说:“当时我心里特别的感动,那么多人看着我流血都没管,就她急的跑过来帮我止血,还把手绢都弄脏了,而且她还是个女生,事后不久,咱班里的同学就把我和张艳艳说到一起,说我俩处对象哩,还说张艳艳是我婆娘!”
牛有铁听后笑了笑,很快也大概的想起了那些年发生的那些事。
“之后你就一直偷偷地爱着张艳艳?”牛有铁笑着问。
梁春宁点点头,似腼腆一般,笑了笑,感慨地说:“也不知道为啥,自从那次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看到张艳艳心里就紧张的不行了,就感觉好像是在集市上碰到了咱班主任一样,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
牛有铁想了想,感觉还是没弄明白,就又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到现在都一直在跟张艳艳保持着联系吗?”
他其实想知道梁春宁是怎么跟那个张艳艳相上亲的,而且,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张艳艳难道都没结婚吗?再者,他又是怎么知道十几年前那个女生名字叫张艳艳的?毕竟连他都不清楚,尽管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没想,就这么随口的一问,竟把梁春宁弄的又泪眼婆娑了。
一直到眼泪花子流出来,他一下一下地擦干净,才开口说:
“就在几天前,我村里一个叔,说要给我介绍对象,那时我也没有多想,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反正好多人都给我介绍了,结果都黄了,那天,我叔把人约到集市上赶集,然后我就和女方在粮站门口见了个面。”
微微一顿,擦了一下涎水,继续道:
“没料想到,一见面我就认出来了,原来我叔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咱小学同学,把我吃了一惊。
“那时候,我连张艳艳名字都不知道,还是我叔给我说了我才知道的,你问我有没有跟张艳艳联系,我咋联系?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为啥,我脸皮薄的,见了面都躲躲藏藏的,也不敢跟人家说话。
“再后来,第二年还是第三年的时候,我就再也没见到张艳艳了,我估计,那时候她就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