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母亲是一个从来不碰鱼的人,今天竟一下子都不正常了!难道是中邪了不成?他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时,大庆端着碗跑回来了,看他爷疑神疑鬼,不敢吃鱼,就笑着,故意嚷道:“爷,鱼刺扎人哩,不敢吃!吃了就把人扎死了!”
“把你爷扎死你就能吃席了么!”赵菊兰笑着打趣一句。
牛有铁跟着嚷道:“你赶紧吃你的,等会锅里没有了,剩下的鱼我还不做了。”
“唔,我要,我还要吃。”大庆嚷一句,赶紧大口地吃起来。
看所有人都吃的笑嘻嘻、满意的样子,老爷子彻底怀疑人生了,他满脸嫌弃地瞅了瞅碗里的几块鱼排,印象之中,感觉和他很早的什么时候吃过的鱼一样,一瞬间就又十分抗拒,但看着那鱼肉上的红油渍,又满满的鱼香味,舌尖又抵不住诱惑,伸舌头去舔了舔。
熟悉的盐味,酥香的辣椒味,胡麻油的甘醇味儿,尤其是那鱼肉淡淡的鲜香味,顿时弄的他口舌生津,心情愉悦。
就跟饿忙了的人,一口咬到猪腿上了一样幸福、满足。
总之,这味道让他十分满意,和其他人一样,感觉这调料用来煮面,或者泡馍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很快,他心里的抵触感一下子就减弱了大半,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用门牙咬了一点点,用舌头仔细地检查有无鱼刺,没有,才放心地咽下去。
紧接着,又多咬了一点点,还是没有鱼刺,他愣了一下,原来儿媳妇没骗他,这世上果真有这种没刺的鱼肉。
咽下一大口后,紧接着又咬下一大口,有两根很粗很长的鱼刺,他吓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好在这刺眼睛看得见,就拿手捏了出来。
以前吃鱼,肉连他的牙齿缝都塞不满,没想这一口下去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口肉,不腥不油,还鲜的出奇。
就这样,一边吃一边“嗯嗯,啊啊”地直嚷好吃,真的好吃,好吃的很!
另一边。
杨宝凤等人看老爷子一惊一乍的朝厨窑走去之后,再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就好奇了。
“他三娘,你再去给咱看看,啥情况?他爷也是能沉得住气!”
“行,我去看看。”谢笑萍撂下铁锨,好奇地走过去看。
远远,看到老爷子端着碗不声不响的吃着,谢笑萍就好奇了。
“咋还跑去吃上鱼了呢!?”
就赶紧跑回去把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杨宝凤等人,他们一听,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说达去吃鱼了,我就一点也不相信!”杨宝凤语气重重地道。
“真的,没料想到,达还回去吃上鱼了。”谢笑萍哭笑不得道。
“达吃鱼?你说啥话呢!”杨宝凤不相信,说完就主动去了厨窑。
“我看你一家子人,香的,吃啥着呢?”杨宝凤来到厨窑门口说道。
“吃鱼哩!”赵菊兰笑着回答道:“大嫂子你来晚了么,能再早点的话,就还能尝一口。”
“我才不吃鱼。”杨宝凤一脸嫌弃道。
看老爷子用手抹嘴角的红油渍,杨宝凤就好奇地问:“好吃不?我看达吃的嘴圆圈都是油。”
“能吃。”赵菊兰中肯地回答道:“你兄弟说这不是红鱼,这是大嘴鱼,没刺,身上全是肉。”
“鱼哪里能没刺?”杨宝凤还是不相信,刚想故意耍笑她吃饱了没有。
话还没开口,赵菊兰就打了个饱嗝。
笑着道:“你看,我感觉我连一条鱼都没吃下,肚子就已经饱饱的了。”
说着,舔了舔牙缝里的鱼渣,笑着道:“这鱼吃起来真的好吃。”
这一刻,她感觉连打嗝喷出来的气体都是油香油香的。
杨宝凤拾腿走进窑,把每个人碗里都瞅了瞅,又闻了闻空气中所剩不多的鲜香味,开始有些相信了。
至少,这奇怪的香味是不会骗人的。
又往锅里瞅时,牛有铁笑着说:“锅里没有了,要吃,晚上我再做,只有晚上才能吃到。”
杨宝凤撇撇嘴,一脸不屑道:“且,我才不吃,鱼能有多好吃。”
说完,走出了窑。
牛有铁看着媳妇的脸,耍笑道:“看嘛,你一个个的,都一样,自己不尝就说鱼不好吃,就跟没吃过葡萄就说葡萄酸一样。”
赵菊兰没搭腔,想了想,这么好吃的鱼,又这么能让人管饱,就觉得是个好东西,嗯,她知道麻油河和青蟒河里多的到处都是,要是能全部打捞出来,这样做着吃的话,该多好,就不用她男人再天天跑去山里打野物了,至少可以给工人们吃鱼,鱼肉也是肉啊。
“对了,你这么多鱼,咋弄上来的?”赵菊兰好奇问:“河面冻得有三尺厚,嗯,冬天河里咋还有鱼呀?鱼都冻不死吗?”
媳妇一连问了多个科学问题,牛有铁又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些不是重点的。
“那你咋弄上来的?”赵菊兰又问了一遍。
但这时,她男人早已经走出窑了。
“你干啥去呀?”赵菊兰忙问道。
“我想个方子,把笼里的鱼存起来。”牛有铁回答道。
来到烟筒旁,看着那大半笼死透的鱼和虾,牛有铁心想,冬天还好,到了夏天的话,估计从青蟒河捞上来,还没拎回家就变味了吧,再这样放几个小时,恐怕早臭了。
这年代,由于周边十里八乡的乡党们没什么人吃鱼,因此,牛有铁也就没有靠捕鱼卖钱的想法,但他绝对要吃鱼,而且顿顿要有鱼吃。
那么,到了夏天,没有电,没有冰箱,他该怎么保存这些鱼呢?
带着这个想法,牛有铁开始思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