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牛有铁说。
正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牛车后面闪了出来。
“谁?”大庆吓了一跳,本能开口喊了一声。
“是黑军哥。”二庆说:“他又藏架子车后了。”
大庆好奇站起来,一眼看到了牛黑军,笑着道:“黑军哥,你干啥哩!把我吓的。”
牛黑军笑了笑,没有搭腔,看到架子车里的自行车和缝纫机,忍不住羡慕道:“呀!四娘,这,这自行车,这,这是你买的吗?还有这,呀,这是缝纫机么,这,这缝纫机。”
看着牛黑军大惊小怪,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赵菊兰一瞬间就来气了,冷冷道:“不是!”
事实上,她本来就不怎么稀奇牛黑军,看到他那样,她更生气。
牛黑军也已经习以为常,他没皮没脸地笑了笑,因为好奇,紧接着又问了他四达,“是不是啊,四达?”
“就是,你这家伙,一直问,把人问的难过哩!”牛有铁没好气道。
知道媳妇怕被人知道了眼红,接着又以威胁的口吻说:“你先保密,甭见了谁都说,知道不?”
“知道了。”牛黑军听话地点点头,仍是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知道这两样家具可是值不少钱,甚至,有了这个,他都能娶一个媳妇了,但想想他四达进山打了一回狗熊,就卖了几百块,便也合情合理了。
“大晚上的,你跑地庄来干啥?”牛有铁开口问。
“我二达让我来找你,怕你晚上忘了去我怀民列爷的事上。”牛黑军说道。
“忘不了,你二达也真是,我又不是三岁娃娃。”牛有铁笑道:“你不忙了?”
“现在不忙了,活我全都做完了,现在闲了,只是暂时,明儿了还要大忙哩。”牛黑军笑着道,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秦岭纸烟,拆开纸封,给他四达散。
为打消媳妇的怀疑,牛有铁就接了下来。
事实上,为了健康,前世他早把烟戒了,重生回来也基本对烟没什么瘾了。
“这烟是——”
“烟是我总管达给我发的。”牛黑军自豪地道。
“事上人多不?现在来了多少人?”赵菊兰突然开口问。
“多呀,我看人都慢慢往胡同里走着哩。”牛黑军说:“估计,今晚要忙一晚上哩!”
赵菊兰略一沉吟,瞅着她男人道:“我估计,今晚你们去的人,全都要在郊野给姚怀民挖墓。”
“肯定么。”牛黑军立刻道:“我看家家户户,人来的时候都扛着撅头,估计就是为了挖墓。”
牛车继续咯吱咯吱地往前走着,路过牛有金家的时候,他家地院里非常响,大动静不断,一会发出咔咔咔的锯锯子声,一会又发出板斧砍木头的咣咣声,地院里还点着一堆篝火,现场热热闹闹的。
牛黑军站在大门口,习惯性向着地院里喊了一声,“阿伯,要不要我来帮你忙?”
“不用,这活你做不来!”牛有金开口回道。
牛黑军撇撇嘴,失落地走开了。
赵菊兰笑着道:“你能帮你伯帮啥忙,你伯做的是棺材,不是做凳子桌子,你跑去净是给使绊子了。”
微微一顿,接又道:“正好,你四达才把水泥炕面子道好,回去了,和你四达一起盘炕,把炕盘好了,就把你奶接来我屋里住,以后了,就不用你几家子人再折腾地管了。”
牛黑军一听,又高兴又自责,跟着他四达回到了地院里。
看时间尚早,在炭火的烘烤下,水泥炕面子已经彻底干透,于是,牛有铁便决定先把炕面子搭上去,再将息一晚,到明天晚上就能接母亲过来住了。
到时候,由母亲照顾父亲,他也放心。
牛有铁将牛车上的缝纫机和自行车卸下来,赵菊兰在第一时间就推着自行车藏到了隐秘的地方,把缝纫机搬回到她即将住的厦房里。
完了后,就忙忙碌碌,开始往墙上贴墙画去了,老太拄着拐杖端浆糊,一边帮忙校准高低。
老爷子则急的下了炕,完全不顾儿媳妇的反对,来到厨窑,想帮儿子抬水泥炕面子,不料,被儿子看到后狠狠训了一顿。
“你争的很么!你是嫌腿没截肢是不?想截了,你就言传,我现在就给你安排大夫来截。”牛有铁语气重重地嚷道,一点也不客气。
老爷子被怼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地回到厦房躺下了。
“四达,这炕面子重的很,咱俩咋抬得起来呀!”牛黑军看着偌大的水泥炕面子,牛黑军愁的道。
“出去喊两个人来抬。”牛有铁说,下一刻,便急急忙忙走出门去,牛黑军也跟了出去。
片刻后,就有三个人跟着回来了,其中一个是毛红芳她男人,另外两个则是姓李的两户老实人家,因为前些天,他们来牛有铁家帮忙铲土,吃过几次饭,所以他们现在都很勤快,牛有铁一开口,他们就跟来了。
几个人合力将炕面子抬上炕墙后,便对牛有铁家的水泥炕面子产生了兴趣,当然都只是为盘炕速度感到惊奇,因为这完全打破了他们对盘一个炕动辄三五个月甚至半年时间的刻板认知。
当牛有铁说出做这么一张炕面子的价格时,他们就都咋舌不语了。
就这样,简单放好炕面子,牛有铁便扛起撅头往姚怀民家赶去了。
走之前,他特别地叮嘱了媳妇烧炕的事,“今晚好好烘一晚,明天就能睡人了。”
“知道了,你弄完早点回来,郊野里冻的很。”赵菊兰关心道。
“知道知道。”牛有铁有些不耐烦,刚走出大门,后面,就听到媳妇的吼叫声。
“四达,我四娘出来了。”牛黑军好奇地道。
牛有铁停住,回头看到媳妇帮他拿来了一顶很旧的雷锋帽。
“来,你把这帽子戴上就不冻了。”赵菊兰说,走到她男人跟前,主动给戴到头上,又把帽扇子拉下来,捂到耳朵上,还要给系上系绳,被牛有铁挡下了,“行啦,我能自己系,你赶紧回去,记得早早把炕烧了。”
说完,牛有铁忍不住咧嘴笑了一笑,没想媳妇这么麻烦,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看牛有铁笑,牛黑军也跟着笑了一下。
“你父子俩笑啥?”赵菊兰瞪了她男人一眼,没好气道:“你看黑军,耳朵都快冻成猪耳朵了,你以为我拿帽子是多余的?”
“走啦走啦!”牛有铁向媳妇摆手示意一下,便匆匆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