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就从艾南英那里知道,他和孙奇逢都在准备这次考选。
朱由检因为错误印象得出这个结论,实在是不应该。
反思了一下自己,朱由检道:
“如此,就定下规矩:”
“除了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外,其他无论什么人想成为正式翰林,都必须考取庶吉士。”
“新科进士如此,元士也是如此。”
“只有考取庶吉士,才能称得上翰林官员,有成为翰林学士的机会。”
“避免有人滥竽充数,玷污翰林院这样的学术圣地。”
维护翰林院的地位,希望打造出学术圣地。
钱谦益出身翰林,如今又是翰林院掌院,对此当然很支持。
甚至还向皇帝道:
“臣会劝陈眉公参与这次考选,为将来立下规矩。”
“连陈眉公这样的人都要考试才能进翰林院,贤名不如他的人,那就更是如此了。”
“就是舒曰敬来了,也需参加馆选,才能成为翰林。”
舒曰敬是和陈继儒齐名的遗贤,朱由检也有招揽的打算。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事,皱眉道:
“舒曰敬有进士功名,他是考过庶吉士的,只是没考上去当了知县。”
“他若以贤名再次获得考庶吉士的机会,会不会让那些认真做官的心怀不满?”
这个问题,顿时让钱谦益瞠目结舌了。
他提到舒曰敬只是因为这个人和陈继儒齐名,艾南英也向他多次举荐。根本就没想到舒曰敬已经是进士,曾经参加过翰林院馆选。
但是不让舒曰敬参加馆选,那就更不行了。人家比陈继儒功名都高,凭什么没有这样的优待?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变得沉默下来。
朱由检则在思索之后,提议道:
“或许,可以多给进士几次考翰林的机会。”
“可以给有学名、写出优秀学术论文的官员,再次考选的机会。”
“还有,朕先前要求科道官员以三法司出身为先,让很多知县断了当科道的机会,治政上有些倦怠。”
“为了让他们勤于政事,可以让优秀知县考庶吉士,代替以前的科道考选。”
“其它新科进士也是如此,各院部寺监和各省一样,可以推出一到三名卓异官员,参加庶吉士考选。”
“考上庶吉士的保留品级,在翰林院学习,获得翰林出身。”
这番话明显又是奇思妙想,钱谦益听着就觉得头大。
因为这不止是翰林院内部的事情,还关系到吏部如何选官。
甚至关系到内阁,因为大学士必须是翰林出身。
李三才就因为不是翰林,在东林党推举他入阁时,引来很大争论。
其他想要入阁却碍于没有翰林身份的官员,得知这个政策必然会蜂拥而上,争取考上翰林。
钱谦益如果知道举荐舒曰敬引出这些,根本就不会把这个名字提出来。
如今,也只能委婉劝谏道:
“翰林院为国储才,选的是天资纵横之士。”
“一次考不上翰林,说明天资有限。”
“而且让这些考过一次的人和新科进士竞争,对新科进士不公平。”
“官员们沉迷考选庶吉士,也不利于治政。”
朱由检思考之后说道:
“影响考试的因素很多,不能一考就定终身。”
“不过先生说的也有道理,不能让官员沉迷考选。”
“那就定下制度,庶吉士考选最多参加五次,正五品以下品级。”
“但是不限年龄,任何人都有机会。”
说着,他看钱谦益仍有劝谏之意,继续道:
“翰林院要扩编,多录用些翰林。”
“如今翰林院有八个学馆,每个学馆又有五六个研究所,研究所下面还有研究室。”
“以后至少要有二三百名常驻翰林,方能维持研究。”
“就从今年开始扩编一倍,原有从四十岁以下新科进士选拔的人数不变。元士、优秀官员、卓异官员、还有四十岁以上进士,考取另一半名额。”
“考试务必公正,不可引来非议。”
这个决定,让钱谦益顿时高兴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能拉拢的官员,数量增加一倍。
而且不影响原有的庶吉士考选,不会让他们闹起来。
所以钱谦益很是高兴道:
“如此定然可行。”
“臣原定选二十到四十人,如今可扩充为六十。”
“将来散馆之后,若是有一半人留下,二三十年之后,常驻翰林院的就有足够的人。”
这个过程实在太慢,也不符合朱由检的期待,他向钱谦益道:
“少了!”
“以前翰林院录用庶吉士,最多的一次是六十二人。”
“今科就定为一百二,从新科进士取六十,其他途径取六十。”
“务必把八个学馆填充起来,以后继续完善。”
大规模扩充翰林人数,从更广泛的人员中,选拔宰相之才。
他是不希望内阁太过强势,所有的能臣都进入内阁成为大学士,五院六部沦为内阁下属。
但是更不希望内阁中都是庸才,没有治国理政的能力。
之前他鼓励翰林外放兼职,就是要培养翰林官员治政的能力。
如今则更进一步,给优秀官员考取翰林的机会。
这样的官员必然是擅长理政的,而且在学习上没有懈怠,一直为考选翰林做准备。
他们才是朱由检期待的储相,在将来应对越来越复杂的工业时代。
这种变化,对于没有翰林身份的官员来说,自然是机遇。
但是人数的增加,却意味着翰林之间的竞争会加剧。
以前按部就班就能升迁为侍郎、尚书,甚至成为大学士,那样的轻松日子对翰林来说将会一去不复返。
他们必须争夺有限的官位,争取成为大学士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