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仕山一到,人群自动、迅速地让出一条通道,敬畏的目光无声地聚焦。
能在县委大楼顶层,独占这最深处、最核心的一间办公室,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跟着李仕山走进这间更加宽敞、气场也更为沉凝的办公室,陈山河被李仕山按在沙发上。
李仕山给他拿了瓶可乐,看着好友依旧魂飞天外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勾起一丝笑意,也不打扰。
这个时候要给好友一些消化的时间,他自己则是坐回办公桌后,继续处理起公文来。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李仕山头也没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力。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干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恭敬。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停下,微微躬身:“书记,关于产业园旁边那块地的规划调整方案,请您审阅。”
李仕山这才放下笔,目光平静地看向来人。
那眼神里没有情绪,却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汇报的干部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双手捧着文件递得更前了些。
李仕山接过文件,随意地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他看得很快,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汇报的中年干部屏息凝神,额角甚至渗出了一点细汗,眼睛紧紧盯着李仕山的表情变化。
几页翻过,李仕山的指尖在某一行文字上点了点,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王局,这里,数据支撑不够扎实。拿回去,把近三年的相关产业数据、土地利用率、周边配套的承载力,全部附上详细分析报告。下周一,重新报上来。”
没有斥责,没有抬高声调,但那平静话语里蕴含的毋庸置疑和精准指摘,让被称为“王局”的干部身体微微一震,连忙应道:“是是是,书记,我马上回去落实!是我工作不够细致,请您批评!”
“嗯,去吧。”李仕山将文件递回,目光已经重新落回自己桌面的另一份材料上,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局如蒙大赦,接过文件,欠了欠身,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全程没敢往沙发这边瞟一眼。
陈山河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心里猜测这个王局,在县里肯定是一个挺有实权的局长,平时在下面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可刚才在李仕山面前,那份紧张和小心翼翼,让陈山河感到陌生和心惊。
没等陈山河消化完,门又被敲响。
这次进来的是个更年轻些的干部,汇报的似乎是某个乡镇的信访紧急情况,语速很快,带着焦急。
李仕山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这声音不大,却像鼓点敲在汇报者的心上,身体都有些发颤。
“慌什么?”李仕山终于开口,“情况我知道了。第一,立刻通知涉事乡镇一把手,半小时内赶到现场,控制局面,安抚群众情绪,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人必须稳住。”
“第二,让信访局张局带队,相关职能部门业务骨干组成工作组,一小时内必须到位,现场办公。”
“第三,把群众反映的核心诉求、涉及的政策依据、以及我们目前掌握的真实情况,形成初步材料,一个小时后送到我这里。去吧,动作要快,处置要稳。”
年轻干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腰杆瞬间挺直了些,声音也沉稳下来:“是,书记!我马上去办!”说完,转身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