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院里。
大庆被找到的消息传开后,这一大家子人就都好奇回来了。
把心放下来后,便又开始由原来的担心,转为愤怒的指责,说大庆不听话云云。
听到厨窑内的尖叫声,牛新玲更是激动到跳起,扯开大嗓门就耍笑道:“啊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快看,大庆他达杀娃哩!大庆他达杀娃哩!”
然后就惹的在场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该打,该打!”
“要打就一次打疼,叫他记到骨髓里去。”
“哪有娃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惯的太不像话了。”
“就是,把他瞎怂,背锅子平了去!”
厨窑内,赵菊兰气的打完,牛有铁接着又打,两口子齐心协力,一顿把大庆打乖了。
晚上睡在炕上,大庆感到屁股火辣辣的疼,动都动不了。
第二天能动了,但屁股依然火辣辣的疼,炕都下不了,牛有铁找到獾子油,给伤口处抹了些,才把疼止了。
然后大庆就一直趴在炕上,可怜兮兮的,哪里都去不了,他弟同情他,就拿来一沓游戏牌和他玩。
看到大庆那副恓惶样,赵菊兰又心疼,又想笑,这小子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却又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就走到跟前严肃地问:“大庆,你瞎怂,知错了没有?”
大庆抬头瞪了他妈一眼,没有搭腔,弯下头又继续玩。
赵菊兰撇撇嘴,还不理人了!还嫌没打够?她窃笑一声,接着又严肃道:“大庆,妈打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你知道吗?妈没有害你!打你都是为了你好!”
大庆仍然不吭声,那啥,那道理他已经明明白白的了。
“妈是想让你知道犯错的后果,有的错代价小,有的错是能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你知道吗?”赵菊兰掏心掏肺地说道。
“知道知道。”大庆恼的回了一句。
这算啥道理,永远不要相信大人说的话才是真。
“他知道个屁,他知道就不会闯那么大的祸了。”牛有铁紧跟着数落一句。
赵菊兰长叹一声,感到大庆没救了,然后走出了窑。
现在大庆由丢到找回,挨了一顿暴打,最终尘埃落定,算是没事了。
可眼下赔偿麦秸垛的问题,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昨天开始,到今天,她愁的一口饭都吃不下,也不知道这件事最终如何解决。
本来,如果不发生这一系列意外的话,今天她就可以跟她男人去逛腊八会,看戏,逛街,顺便陪她男人买他心心念的猎枪,扯布做新衣裳,置办年货,买好吃的……这一切都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
这件事一刻不处理,这家人一刻都不得安宁。
自从吃完早饭开始,老爷子就一直愁的原地转圈圈,牛窑里的牛饿的叫唤了好几阵子,他都无心以顾。
终于,他想到了什么,就急着从窑里推出车轮,按在架子车上,然后回到窑,把牛缰绳解下来,也不管牛饿得叫唤,就牵着往门外走。
赵菊兰看到后喊了一声,“达,您干啥去?”
老爷子没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赵菊兰跟着又叫问了一声,他才喃喃地回答道:“我把牛拉去拴在老二家。”
赵菊兰知道老爷子害怕那些土匪真的来把他喂养了多年的老牛牵走,但她也没办法。
“行啦,不跟你说了。”老爷子回一句,就急匆匆往门外走去。
半小时后,老爷子空人回来了,还没喘口气,紧接着又去拉架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