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我是说,咱吃完饭就走,白天就去找,找到了打,打不着就原地歇下,等天亮时再起来打。”牛有铁说。
反正白天也是闲着,麦秸垛的事也没有进展,就还不如进山去打猎。
“呃……这……”
老爷子顿住,下意识瞅了儿媳妇一眼,他不是不同意,只是怕儿媳妇反对,毕竟晚上要在野外过夜。
不过,她男人之前又不是没在晚上待过。
“想去就去,都看着我干啥。”赵菊兰撇撇嘴,没好气地道:“到了外面,自己多注意点就是了。”
“就是怕你不同意嘛。”老爷子笑了笑,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行啦,快吃吧,把锅里的肉捞干净,剩下汤,就留到锅里。”
微微一顿,又道:“晚上你父子俩能回来,我就搓点箍撅,下在里面吃,回不来就算了。”
“晚上才正式开始,你说我能不能回来嘛!”牛有铁挑了挑眉道。
媳妇还想拿“箍撅”诱惑人,不过他也挺喜欢吃。
搓箍撅也确实很费时间,但吃起来是真的好吃。
几十年后,人们生活富裕了,也就搓的少了,都嫌浪费时间,机器又做不出那种劲道的感觉,所以就很怀念以前吃箍撅的日子。
吃饱喝足,太阳才冉冉升起,窑外暖融融的。
父子俩收拾好猎囊,刚要出发,大碾场上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群人,还是站在东窑顶上的位置。
老爷子还以为是北剑路上那些人,他们跑来闹事,然后他二话不说就跑回窑扛起撅头跑出来,站在地院里,凶巴巴地瞪向他们。
正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
对方挤出人群,向地院里喊,“永禄达,你有铁在不在?”
见喊话的人是牛耀军,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忙赔笑说:“在哩,在哩。”
“叫他上塬来一趟。”牛耀军说。
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离开人群,往坡下走去。
这时牛有铁才意识到,牛耀军来可能是帮他处理麦秸垛的事。
终于等到这天了,他长舒了口气。
“刚刚谁在喊你?”赵菊兰走出窑,好奇地问。
“是耀军哥,他来应该是帮咱处理麦秸垛的事。”牛有铁回答道。
放下猎囊,准备上塬去。
“你等一下。”赵菊兰急的说道:“咱一起去。”
手上的刷碗水都来不及擦干,往衣襟上胡乱地蹭了蹭,就跟她男人往大门外走。
这时,老太也听到了动静,急的拄着拐杖往窑外走。
这两口子刚来到坡头,就看到老太站在地院里,赵菊兰急忙喊:“奶,您快回窑去,跑出来干啥。”
话音刚落,牛耀军就跑了过来,看到牛有铁两口子,他赶紧走过去把他们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我今天是来给你家处理麦秸垛的事。”
“嗯嗯。”俩口子齐齐点头。
“有几句话,我先跟你两口子说清楚。”
牛耀军面色严肃道:“这次,麦秸垛的事可不小,连永合派出所的人都知道了,那几家受害的人都准备告你了,不过证据都不怎么充分,所以我也找了人处理了这件事。”
“嗯,你知道,我们家落怜的。”赵菊兰立刻哭穷道。
“你跟我说这干啥,我又不是不知道。”
“嗯,嗯,我就是……”
赵菊兰点点头,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她也没说错,她家还欠着一屁股贷款哩。
牛耀军没在意她的话,她家落怜,他又能怎么办?他也没办法。
紧接着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然后把这两口子分别看了一眼,然后郑重地说道:
“麦秸垛就是咱娃放火烧的,没错吧?”
赵菊兰瞅了她男人一眼,说:“是的,但是他一直不承认。”
“那还是他烧的嘛!”
“是……算是吧。”赵菊兰回答的很勉强。
牛有铁都无语了,他大方说:“就是我大庆烧的,这点我们不否认。”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就没必要再抱有侥幸的心态。
“对嘛,你们也知道,这对人家来说,也是很不公平的,造成了这么大损失,现在又是大冬天的,他们烧炕都没有柴,可怜兮兮的。”牛耀军将心比心道。
看得出来,他也有些为难。
“耀军哥,你就直说吧,需要我们赔偿多少?”牛有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见牛有铁这么直接,他便直说了。
“五百,算下来一家赔一百就够了,你知道,如果真要是打官司的话,一个麦秸垛至少得两百块,而且还不一定够,有的麦秸垛很大,一个能顶俩,而且咱也没把握能打赢官司,至于钱的问题……”
他本想建议他们去找合作社贷款,他可以尽力给他们提供帮助。
但话还没说出口,牛有铁就直接说:“能行。”
他觉得一点都不贵,而且还出乎了他的预料。
当然,赵菊兰也不觉得贵,她松了口气,现在箱子里的钱,完全够赔了,如果对方同意的话,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那就这样了,待会跟他们几家对峙的时候,你们别张口就承认,对了,还要把你大庆喊上。”
牛耀军说道:“也就表面上应付一下,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们也只能认栽。”
“行,都依你。”这两口子立刻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