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了大半天,老爷子一直很不得劲儿,心里老想着他的“犟怂”顶坏别人家门墙的事。
也不知道盘算下来,最终要陪多少钱。
看着儿子儿媳妇们叽叽喳喳地耍笑,逗乐,他确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累了就把身子抵在撅把儿上,装一锅老汉烟抽一抽,完了又继续埋头苦干。
就这样,一直到黄午的时候,牛耀军才带着大队里的人来了。
老爷子很高兴,终于等来结果了,心里却咯噔了下,随即,便是各种紧张和不安。
几天前,赔北剑路几家人麦秸垛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慌过,但这一刻,他却是前所未有的慌。
牛耀军还没下到地院时,就被这家的女人们热情地打了招呼。
因为大家都是平辈,所以说话的语气也都很随心所欲,充斥着虚荣与客套。
牛耀军一回到地院,老爷子就赶紧支着牛有铁去接待,“快去看看啥情况,受损严不严重,需要赔多少钱。”
这时候,几个儿子,儿媳妇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好奇围上前去看。
反而是他,突然勤快地铲起了土,就像遇到危险时的鸵鸟,把脑袋埋进土里一样。
牛有铁走过去,一番了解才知道,原来受损严重的就只有三户人家。
“其中两户人家的门板转轴都有点问题。”
牛耀军说道:“你大哥是木匠,你喊他去给换个转轴就行了,他们要求也不高,只要弄结实了,怎么样都行。”
微微一顿,接又道:“另一家是石娃家,这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他家的门,唉,我去的时候,他家里都还没人,不过他家是烂栅栏门,简单的很,但你也不能不管嘛,石娃可怜的。”
牛有铁点点头,做肯定是要做的,他关心地问:“石娃他达呢?”
他知道,石娃是个残疾人,嗯,他是智力有问题,虽然已经成年,但智商却还是个七八岁孩子,但他心地善良,也几乎从不惹事。
平时有事没事就总喜欢站在去郊野的大长坡下,等拉着重架子车的人路过,然后他会主动走去帮他们把架子车推上坡。
得到村民们的夸赞和认可后,他就会高兴地傻笑。
然后会再接再厉,有时甚至会一路帮拉着重架子车的人推到他们家里,只要对方夸他一两句,或给个好吃的,他就会满足地离去。
即便有时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给,他也不会生气,看他们不再需要他了,他便默默地离开。
总之,正因为如此,村里人都对他很友好,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吃,村里遇白事红事时,都会把他叫去吃席,吃完席剩下的白面馒头,肉或菜都会给他打包带走一些。
“石娃他达?”面对牛有铁的问话,牛耀军有些回答不上来。
这时跟他一起的人说:“石娃他达不在家,肯定就是跑出去要饭去了么,还能去哪?”
牛有铁一听有些无语了,不过,这年代人,因为家里穷的没饭吃,要饭的也不少。
于是牛有铁便不再关心石娃家,想了想,他接着又问:
“那其他家的呢?受损不是很严重的,要求咋个赔?”
他知道即便是赔,也赔不了什么,顶多就是按木头的价格来赔,这年代木头能值几个钱?就只是木工费贵而已。
牛耀军笑着道:“不用赔,我跟他们讲了,这种事又不是人为故意的,他们也都知道你家落怜,总之,就这三家,等有空了,喊你大哥去给他们换个转轴就行了,至于石娃家的门,你看着给做一副栅栏门,稍微做好点,反正也费不了多少木材嘛。”
“没问题的,耀军哥,那这次可又麻烦你了。”牛有铁客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