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他达。”赵菊兰站在灶头朝着地院里喊了一声。
“咹。”正忙着给火炉子架火的牛有铁,隐约听到声音后应了一声。
随后就麻利地回窑去了。
“你喊我干啥?”牛有铁好奇问。
看媳妇两只手擩进面盆里,就知道肯定是什么急事,把她困住了,遂又问:“你叫我拿啥?”
“你去大嫂子家借些酵子来,昨天蒸馒头忘了留,把面全蒸完了。”赵菊兰哭笑不得道。
“哦。”牛有铁点点头。
他知道媳妇说的酵子,其实是发酵起来的面团,撕下拳头大的一坨,留到下一回蒸馒头时就叫做酵子,其实也叫老面,这老面就相当于是酵母,但效果要比酵母好用,发出来的面很香。
“妈刚回去,我估计,现在家里有人。”赵菊兰说:“你快点去拿了回来,我还等着用呢。”
“好,马上就去。”牛有铁应下,就走了。
来到他大嫂子家,他妈刚上了坑,手里捉着针线正在缝补棉被,牛有铁给他妈说了一声,然后就主动走去厨窑,找到面粉袋子里,拿了出来。
他知道这年代人,一般都把酵子埋在面粉袋子里,这样的好处是能更好的与空气隔绝,继而防止发霉变质。
“妈,我拿到了,走了啊。”牛有铁跟他妈打招呼道。
“好,回去给你娃他妈说下,记得一定留酵子。”高蓝英边下炕,边叮咛道。
她知道儿媳妇做事情比较慌,再者,这些天一暂儿给这么多人管饭,也是忙惛头了,自己又帮不上忙,心里过意不去。
牛有铁刚踏出大门,听到他母亲下了炕,就又折了回去。
“妈,您别下来,外面冷,我现在就把酵子拿回去,娃他妈还等着哩。”
自重生以来,忙着过日子,他都很少去看过他母亲,猛然间,心里竟还有些过意不去。
高蓝英还是二话不说,就直接穿了鞋子走出了窑,走到她儿子跟前,象征性用手整理了下儿子的衣领子,然后语重心长地道:“这些天也是忙坏了你和你娃他妈,听说这两天晚上都在夜战,你累的很了,就抽空睡会儿,千万别把身子弄垮了,反正咱出的钱请人干活,又不是白让他们干,你就没必要那么拼命嘛,去打你的牲,妈看你最近运气还比较好,盖厦房的事,交给工人干就可以了。”
“知道了,妈。”牛有铁说。
高蓝英踟躇了一下,突然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但似乎察觉到儿子也察觉到他的心思时,就抢先说道:
“那行吧,你晚上抽空睡个觉,别一直傻傻的干了,身子是革命的本钱,你千万把身子照顾好。”
“知道了,妈。”牛有铁说。
这一刻,他感觉母亲还是太唠叨了,就有些受不了。
走时,他又把之前告诉他母亲的事重提了一遍,“对了,妈,过年前您就搬过来住,三间厦房,您和我达挑着选着住,爱住哪间住哪间。”
“能行么。”看儿子慷慨的样子,高蓝英激动地嘴角上扬。
“我说真的。”牛有铁严肃地道。
他感觉他母亲回答的很敷衍,嗯,嘴上说行,实际上,到时候了却不来。
“好好,妈知道你说真的。”高蓝英笑着道。
牛有铁感觉他母亲还是在口是心非,心里很不爽,接着本想说“以后我养活您”,想让他母亲放心,但想了想,这话实在幼稚,他母亲听了肯定会说“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于是接着就恨恨的,以反问的口吻质问他母亲,“妈,您不想跟我达一起生活吗?还是说您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场呀?”
高蓝英听了笑了笑,说:“瞧你这瓜子,妈咋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