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简单的思考,牛有铁决定将地窖修筑到靠东窑右侧的一百米处,那里离东窑较远,一年四季都是阴凉处,即便是炎夏,地面上也基本都是凉的。
再往下挖到十米深之后,温度就更低了,甚至能接近零摄氏度。
牛有铁知道,只要温度接近零,或者零摄氏度以下,冰基本上都不会融化。
这样,存储的冰坨至少能放置好几年,即便是最后化了,也影响不到什么,大不了黄土一埋,完事。
牛有铁决定将地窖的内部,还是做成跟麻油村人的地窖一样的结构,至少有一个或两个,或多个侧窑。
这些侧窑就像冰箱的储物格一样,用来储藏食物,地窖底部用来藏冰,地窖顶部则留一个出入的口子,这口子用石盖封闭,这年代像这么大的石头还不太好找,但他家有水泥,到时候就用水泥做一个盖子也就完事。
总之,这样决定好之后,牛有铁就急的找人去指定的地点挖去了。
现在,除了泥瓦匠能控制盖房速度外,其余人都不能,因此,他现在的人手是绰绰有余。
另一边。
当老爷子把挖地窖的事,给了牛有铁的三个哥嫂们说了,他们都很好奇,又感到不可思议。
“好端端的,挖地窖干啥呀?”他们齐声问。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啥,一天天的,净是这样那样的奇怪想法,我看以后他还要把这个地院掀翻哩。”老爷子叹气道,不停地把旱烟抽的爆爆响。
“达说还要往地窖里放冰?日鬼的,谁家会在地窖里放冰,简直是胡成!”
杨宝凤耍笑似的嚷道:“放冰要把人冻死在地窖里呀?我看他家有点洋芋了,放进去,没两天都冻烂了!”
“这娃,一天天的,神奇的,净整些歪门邪道的事,一点都不按套路出牌。”姚杏芳无语地道。
“就是么。”谢笑萍接话道:“天寒地冻的,他嚷着要盖厦房,放的好好的土炕不要,却偏要弄个石头炕,我真不知道他还想弄啥!”
牛有金笑着道:“甭说人家这些话了,咱弟兄们都另开了,个人过个人的光景,谁家有钱有粮,谁折腾,没钱没粮,自然就哑悄悄的了。”
杨宝凤满眼钦佩地瞅了她男人一眼,接着补充道:“就是,你看他三达屋里,穷的叮叮当当的,我看他就没说过要盖厦房的事。”
听了这话后,老实的谢笑萍就只是嘻嘻哈哈地赔笑。
牛有铜则瞪了杨宝凤一眼,他向来看她就不顺眼,嗯,看她一家子人都不顺眼。
刚刚,他还在大脑中想象着老四想要挖的地窖的样子,如果在地窖里放上冰块,如果这些冰块不那么容易化的话,那这地窖就真的能冷藏或冷冻食物了。
除了冷藏一些洋芋、红芋、萝卜之类需要保鲜的土特产外,还能冷冻一些野物的肉,这对牛有铁往后打猎的事业是很有利的。
想到这里,他就很佩服老四的勇气和胆量,也许这样的地窖并不可行,但至少老四敢这样去做,这种精神是难能可贵的。
事实上,以前他还一直瞧不起老四,在他眼里老四就是一个野蛮的糙汉子,没学识没文化,天天只知道打猎,家里的大小事务从来不管也不问,把自己混的就像个野人一样。
但现在他发现,他原来对老四的所有成见,都是建立在自己的无知和浅薄之上的,当然也许老四一直都在伪装,不给人看出他的本事和能力,总之,如今老四的转变之快,令他瞠目。
如今,老四家都盖上厦房了,而他家还住在十几年前的老窑里,那些窑还是父亲分家时帮他挖的。
纵观他这前半辈子,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呢?除了有儿有女有老婆外,基本上是一事无成。
嗯,在他看来,他是很失败的,高考差几分落榜了,回家种田,结果田也没种好,累苦了老婆和孩子,有名的,一心钻研文学,可转眼都多年过去了也没任何收效,还把自己混的不如狗。
到现在他连出版社的门都找不到,写的东西都羞于启齿,私密的不敢拿出来给人看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相信命运。
他坚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贪下的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最终会获得回报,使得他一鸣惊人,然后成为一个被广大读者喜欢,被三秦作协所认可的大作家,那时候,他就是人上人了,他些哥嫂们就会对他刮目相看。
总之,牛有铜骨子里自始至终都充斥着一股文人墨客的优越感,这优越感,一直支撑着他长年累月的不喜欢跟他些平庸的哥嫂们来往,他即便是穷到吃土,也不会开口去向他们借钱借粮。
刚刚,听到他些哥嫂们这样议论嘲讽老四,他就第一个瞧不起他们,在他眼中,他们一个个都是“盼人穷”,巴不得这地窖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变成一潭死水。
“来,石娃,你拿撅头来,往这儿挖!”大门口附近,牛有铁指挥着石娃开始挖冻土。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大部分强烈的光已经斜射进了厨窑,照的里面亮堂堂的。
唯独他们挖掘的地方还阴阴的,风一吹冷得刺骨,有的地方,雪都还没融化。
石娃劲儿大,狠狠一撅头挖下去,也挖不到多少地皮,就跟挖到石头上了一样。
有时撅头一滑,还会反弹起来。
“四达,这样挖不行呀,这地硬的,跟料僵石一样,咱这样挖上一天,我看,连一扎深都挖不到。”牛新荣走过来说道。
“挖不到也得挖呀!”牛黑军开口辩驳了一句。
“那你挖吧!”牛新荣瞪了牛黑军一眼,然后看向牛有铁,好心说道:“四达,我觉得,咱应该在这块地上先搭一堆火,烧一时子,等冻土消了,就好挖了,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能行,搭么,先把火搭起来烧一下再挖!”牛有铁干脆道。
刚刚,一着急,他都忘了这码事。
说着,本能地将撅头往硬地上挖了一下,结果撅头瞬间弹起了一米高,险些錾到牛黑军腿上。
“嗐!四达,你刚刚差点闯祸了!”牛新荣倒吸了口凉气。
牛黑军没注意到,回头看他四达和他新荣哥都一脸懵逼的样子,就很好奇,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尝试着在地上连挖了两下,也觉得不行,就蹭蹭蹭地跑去抓柴火了。
“石娃,你也跟着去抓。”牛有铁指了指石娃道。
石娃“嗯”了一声,跟着跑去了。
牛有铁紧接着拉着撅头,将需要挖的地块圈出来,以方便施工。
片刻后,火燃起来了,他们架的是硬柴火,只要烧着,就能持续很久,又在硬柴上加了煤炭,反正白天气温高,用不着火炉子,因此煤炭就节省了,在这里搭火,到了晚上就能蓄下很多火种,到时就能直接把火种铲进炉子里,一取两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