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狗一样,都是看你怂,就会贼兮兮地跟着你,然后趁你不注意咬你一口。”一边走,老爷子一边给牛黑军讲解道。
“嗯。”
牛黑军认真地听着,又好奇又有些害怕,因为此刻,他感觉身后有至少二三十头狼,有的从射兽山方向走来,有的则从卧牛坡上下来,有的又从青蟒河对岸的山谷里走来,总之,来自四面八方,正朝他们围拢过来。
“狗一般情况下,会趁你不注意咬你一口。”老爷子继续道:“但是狼——嗯,狼直接吃人哩,有力气的年轻狼先把你扑倒,然后狼群就围上来连撕带咬,让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哼哼地笑了。
“爷,你笑啥?”牛黑军无语道。
他感觉他爷在跟他开玩笑,但当他再次转过头看向身后时,他发现跟上来的狼越来越多了。
不算沿卧牛坡脚下跟来的,单是河面上跟来的就有十几头,而且它们一个个都奸的,把头低下去,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他们。
从湾川里打石头回来的路上,他就遇到了狼,但仅仅只有几只,就把他吓得个半死,感觉差点就要被狼吃了。
现在眼前跟来了这么多狼,要真像他爷说的,一群扑过来,他感觉自己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看牛黑军心慌的样子,牛有铁开口安慰道:“你爷吓你哩,你还当真了,行啦,你走你的路,赶紧拉着旱牛往前走,别管它们。”
“嗯。”
牛黑军点点头,这才放心了,下一刻,拉着他的旱牛开始小跑起来。
此时,河面上的冰光洁如洗,他只要轻轻用点力,就能将他手中的大约三百来斤重的旱牛拉着跑起来,而且毫不费力。
“马猴,你先拉着往前走。”牛有银突然对马猴说:“我在后面帮你铁蛋哥打狼,你看狼越来越多了。”
“嗯。”马猴点头道,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压力,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狼。
随后叮嘱了一句,“那,你小心点。”然后就拉着旱牛往前跑去了。
牛有银抓着长矛,站在原地,等他父亲和弟弟慢慢走上来,才跟着一起走。
“达,你看这些狼,一个个奸的,都在谋想着咱打的野猪。”牛有银试着说道,一边帮父亲牵着旱牛往前走。
这一刻,他并不害怕那些狼,他知道狼一般是不会去招惹人类,除非是饿急了,要么就是看人类比较羸弱,像他们这种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狼躲都还来不及哩。
“谋就叫它谋么。”老爷子冷冷道,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些狼。
“要打吗?”牛有银关心地问。
“当然打,咋能不打,这么好的机会。”老爷子理所当然地道。
看到卧牛坡脚下有个转角矮峰,牛有铁突然开口说道:“二哥,咱把旱牛放下来。”
“呃?放下来?”牛有银好奇了。
“放下来干啥?”老爷子也很不理解。
牛有铁牵着旱牛往那矮峰处走了一段距离,停住,松开旱牛的牵绳,然后开口解释道:“引诱狼过来吃肉,然后当它们吃的时候,咱趁机开枪打它。”
说着,牛有铁伸手指了指眼前的矮峰,下一刻,就拿着枪走了过去,躲在了矮峰背后。
牛有银和他父亲紧跟着也去了。
父子俩大约等了十分来分钟,才有一头狼机警地靠近旱牛,与此同时,喉咙里发出沉沉的低吟。
“来了。”老爷子提醒似的说道。
“看到了。”牛有铁说:“等其他狼也来了再动手。”
此时,他们距离旱牛不到三四十米远。
牛有银拿着长矛,略显得有些尴尬,弟弟的战术,他早已看懂,敬佩的同时,又心生嫉妒。
但没办法,他唯一的一杆土枪都被土匪夺走了,现在连买枪的钱都不够,想重新做一杆枪,又没钱买配件,总之,困难重重。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发出声音,尽量不打草惊蛇,或者说,他本就不应该来这里。
很快,旱牛跟前又来了一头野狼,机警地朝四处张望片刻,然后将目光游移到了旱牛上。
观察似的,围着旱牛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立刻走上前去啃食,观察一阵子,然后像躲避什么一样,猛往后倒退五六米远,喉咙里“嗷呜”一声,调子拉的很长。
这时老爷子已经瞄准了其中一头,并未立刻开枪,他弯下头瞅一眼儿子,小声提醒道:“两头了。”
“我知道,再等等,它们还会再来。”牛有铁说。
他知道这两头狼大概率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狼,它们的职责是冒险,打探虚实,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冲到最前面当炮灰的,最终目的是为后面的狼群创造有利时机。
此时,牛黑军等人早已经沿青蟒河冰面走了很远了。
河流弯弯绕绕,他们已经连着转了三个弯儿,回头再也看不到牛有铁等人的身影了。
“马猴,咱慢点吧。”
牛黑军突然开口说:“万一有狼跟上来,咱还没办法打,你看,天马上就黑了,咱最好和我四达走一起。”
“嗯,那就停下来歇歇吧。”马猴说道,下一刻,把牵绳往旱牛上一扔,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石娃,你走那么快干啥去?”牛黑军接着又喊道:“我四达还没回来哩,咱停下来等着,等我四达回来了再走不迟。”
石娃听了笑了笑,然后又拉着重重的旱牛屁颠屁颠地折了回来。
“石娃可真是个瓜怂。”马猴懒洋洋地笑道:“人都愁走不前去,他反倒跑回来了。”
牛黑军也很无语,笑着道:“你回来干啥?我只是叫你等着。”
话音刚落,忽地,从山背面传来了几声枪响,牛黑军吓得倒吸口凉气,猛从旱牛上站起来说道:“狼追上来了吗?”
“我猜你四达和你爷打狼了。”马猴说,刚刚他也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