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开!我把你打死哩!”里面的人一边大声喝吼着狗,一边打开了门栓。
“这狗日的东西,一个个连它自己的人都不认了么!”赵世海笑着调侃道。
“达达,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对方一边瞅着牛有铁脸色,一边对赵世海赔笑道:“我从你屋里逮过来的时候,它们才鞋底大一丁点儿,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能认得你呀?”
赵世海笑了笑,跨前一步,自来熟地介绍道:“有铁,你见过没?这就是你龚许达达,你看他,为了进山打牲,养了这么多狗。”
“嗯。”牛有铁点点头,朝对方客气地笑了笑,说:“见过,见过,哪里会没见过!”
他知道,此人叫赵龚许,跟他老丈人是堂表兄弟关系,说亲也亲,说不亲也不是很亲,曾也是一位老猎户,和他十爷一样,在生产队时期,也是护秋队里的成员,所谓的护秋队,其实就是打野物保护庄稼的。
虽然不像他,在短时间内就打到不少野物,但坚持打了多年的猎物,也积攒了不少财富,如今日子过得也是有模有样。
倘若论打猎实力,这赵龚许还要技高他十爷一筹哩。
这时,赵龚许瞅了牛有铁一眼,对赵世海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小伙子,应该就是咱菊兰的女新。”
说着,目光不停地打量着牛有铁,很快,就被牛有铁那副堂堂的仪表,以及他那不俗的气质吸引住了。
事实上,以前他见到牛有铁的时候,他还是个面黄肌瘦的穷小子,打猎也没啥经验,没想这么快就蜕变的成熟稳重了,乍一看,竟还有一种文绉绉的知识分子气息,同时,又不乏几十年前风靡整个秦岭一带的刀客气质。
总之,赵龚许满眼里都是钦佩与器重。
这时,赵作民笑了笑,故意开玩笑道:“达达,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一天天,光知道打牲,咱屋里的事,都不关心一下。”
赵龚许淡淡一笑,没搭理赵作民,顺手掏出一支金丝猴,给牛有铁递了过去。
牛有铁也没客气,随手接下来。
“走么。”紧接着,赵龚许客气地作出邀请的手势,说道:“回窑说话,甭一直站这里。”
随后,牛有铁便搀扶着他十爷,往地院里走去。
这时,那些下司犬跳起,试着往牛有铁身上佯扑,但都被赵龚许喝退了。
“你这,又务弄的,下了一窝了?”看着这么多下司犬,跑的满院子都是,赵世海忍不住好奇问。
“还一窝!都下三窝了。”赵龚许笑着,无奈地道。
一边指着狗窑处,说:“你看,那里,那几只才刚刚满月,那些,那边的都四五个月大了。”
然后,就诉苦似的说道:“好达达哩,一窝接一窝的地下,把人愁的,都快槛不起了!”
赵世海接过话茬嚷道:“啥叫槛不起?槛不起,你就给咱女婿逮几只回去槛,我就不信,还能把你愁死。”
赵龚许赔笑了笑,转而看向牛有铁,问道:“有铁,你想养啊?”说话的同时,他这才明白了赵世海此行的目的。
“就是。”牛有铁笑着道:“想养来看门。”
“能行么,看门,美的没话说,你要几只?”赵龚许等不及似的问道。
“几只都行。”牛有铁微微一笑,语气委婉道:“就看达达你,舍得卖我几只。”
“你真要?”赵龚许严肃起来。
“要,真要。”牛有铁不假思索说。
“这狗吃的可不少哩,你该知道么?”
“知道。”
“嗯,那好,可是你养来看门的话,一只就够了,没必要养那么多。”
“还要打牲哩。”牛有铁笑着说道。
“好,好,那就好。”赵龚许微微一笑,如释重负。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指着地院里的下司犬,慷慨地道:“你看,院里这些,你想要哪只,自己选,除了老狗外。”
“嗯。”牛有铁点点头,便走马观花似的选起来。
他发现,这些狗大多都很安静,嗯,刚刚暴躁的像是要吃人,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趴的趴,窝的窝,仿佛刚刚啥事都没发生过。
它们基本上全都是灰白色,毛发乱糟糟的,就像刚在地上打完滚,没来及捋顺一样,脑袋上的毛发又粗又长,像极了一根根竖立起来的钢针,几乎连眼睛都遮完了。
总之,颜值不堪入目,可以说丑的惹人嫌。
但牛有铁心里清楚,这种犬比他黑球的耐力还好,打猎时,它可以凭借出色的嗅觉,长时间地追踪猎物,它生性勇猛强悍,面对强大的敌人,也是毫不退缩,而且,还善于团队合作,在围猎时,能与同伴默契地打配合。
当然,对主人的忠诚度也是极高的。
一番操作,牛有铁很快就选中了两只,体型都比较大,回头对赵龚许说道:“达达,我要这只和那只。”
赵龚许微微一笑,钦佩道:“没想你真有眼力,那两只都是我训练过了的。”
说着,指着其中一只,说道:“这只以前跟着我,还咬死过一头野猪哩。”
然后,笑了笑,略显不情愿道:“这两只你不能逮走,除了这两只,你再随便看,看上哪只逮哪只。”
这时,赵世海不容分道:“咳,你这球人,刚刚,你还说随便挑随便选,咱娃选了两只,你咋变卦了?!”
赵龚许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想了想,便干脆道:“那行吧,这两只之中,你选一只逮,给我留一只,你知道,年一过完,我还要进山打牲哩!没狗不行啊。”
牛有铁也没客气,当着他十爷的面儿,选了咬死过野猪的下司犬,他知道,猎犬的血统再高贵,不经过一定的培训,上了战场一样是个怂包。
随后他又选了三条中型猎犬,以及一条体型稍大的,一共五条犬,他打算给家里留一条看门,其余带出去打猎。
赵龚许笑着问道:“就这些了吗?”
“嗯,就这些了。”牛有铁笑着,语气委婉道:“再选,给你选完了,弄不好,你反倒还得来我屋里逮哩!”
“你选,选完我才没负担。”赵龚许耍笑似的回一句。
牛有铁没再开玩笑,紧接着便开门见山地问:“达达,这些狗一共多钱?”
他知道这些狗,并不像他十爷说的免费送,那都是开玩笑,这年代,狗虽然不值钱,但好歹,人家这都是名贵的犬种,又都养了这么大了。
赵龚许也没客气,微微一顿,严肃道:“那只训练好的下司,本来我卖的是24块钱,现在就便宜点,算你20块,其他的我原来卖的15块,现在算你12块。”
说完,一旁的赵作民,和赵世海都齐齐一惊,一瞬间,这爷孙俩的脸都僵了。
尤其是赵作民,对猎犬一窍不通,于是就感觉这价格高的,都能买一头羊了。
赵世海惊讶的是,他当初卖给这侄子的时候,连现在这价格的一半都不到,感觉亏死了。
但牛有铁反而觉的,这价格很合理,毕竟,他家黑球当时买的时候,都花了七八块钱哩,而且还是小奶狗,养了好几个月才养大。
“那五条狗,加起来一共就是68块钱。”牛有铁爽朗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