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踩死老鼠的事,赵菊兰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就在她困得即将眯睡着时,巧的,大庆醒来了。
“啊哟......妈!啊哟......妈!”大庆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咋啦你?哼哼唧唧的。”赵菊兰迷迷糊糊问。
大庆哼哼唧唧了一阵子,说:“我想粑屎!”
“想粑屎,你就粑去嘛!给我说啥?我给你粑呀?”赵菊兰无语道。
此时,她已经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微微一顿,接着又说道:“你出去粑,院里有五六只狗哩,狗给你做伴。”
大庆无奈,只好穿上衣服,战战兢兢走出窑去。
此时,地院里黑乎乎的,看着还有些阴森可怖。
大庆朝狗窝方向瞅了一眼,不见动静,有些好奇,便从墙上抠下一块胡基,往狗窝丢去,很快,黑球及五只下司犬,就都齐齐钻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来,黑球!”大庆小声喊了一下。
下一刻,黑球就慢悠悠走了过来。
厨窑内,赵菊兰眯了一会,不见大庆回来,便好奇披上衣服出去看。
发现大庆仍在茅坑上蹲着,喉咙里不时发出用力的挤压声,黑球半蹲在一旁。
“大庆,你咋还没粑完?”赵菊兰关心地问。
大庆这才停了下来,扶着发麻的腿,慢慢站了起来。
赵菊兰拾腿上前,没好气道:“你这瞎种,你是吃了啥,把肚子吃日塌了吗?”
说着,一边去墙上抠胡基,抠下一块不很规则的,顺手将其边缘的毛刺修理好,往儿子手里递去。
一边忍不住又问道:“你粑出来了没?粑的硬屎还是稀屎?”
大庆没接胡基,艰难地顺了顺气,然后一脸吃错了药一样的痛苦表情,说道:“没粑出来。”
“没粑出来?”赵菊兰无语了,“这么大功夫了,你一直定这儿干啥?”
大庆艰难地把裤子提起来,试着描述道:“我,我感觉肚子里,就像装了满满一肚子气一样,憋的,难受的很!”
“啥?憋的!”赵菊兰有些担忧了,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肚子,感觉没什么异样,就很奇怪。
不过还是没有掉以轻心,看儿子都疼得走不动了,便抱起回到窑里。
这时,大庆仍然哼哼唧唧直嚷疼,赵菊兰只好把她男人叫醒。
“你赶紧看娃,一直说他肚子疼哩!”赵菊兰慌里慌张道。
牛有铁醒来,二话不说,先试了试额头,没有发烧,便联想到昨晚老鼠的事,尽管他知道老鼠身上携带不少病毒,尤其是鼠疫。
不过回头又一想,即便是鼠疫,也没这么夸张啊!
“要不,赶紧去找坤坤。”赵菊兰急的道。
这时天还没亮,地院里冷的刺骨,昨晚又下了些雪,地上又覆盖了厚厚一层。
“之前有没有这种情况?”牛有铁随口又问,一边麻利地穿好衣服。
赵菊兰想了想,连忙道:“好像,前几天就说过,说他肚子疼哩,我当时也没在意,之后他也没再说过。”
牛有铁“哦”了一声,此时他也是一头雾水,便只好背着儿子,去找坤坤了。
走时,赵菊兰不放心,去厦房把她母亲叫醒,让她帮忙看管老二,然后,她便和她男人一起去了。
路上,赵菊兰掌着手电筒,一边帮忙扶着大庆的腿,一边安慰着大庆。
两口子快到‘坤坤’所在大队里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了,沿路,有的人家已经起来,开始放早炮了,哔哔叭叭的,好不热闹。
来到‘坤坤’家门口,赵菊兰就急的连声叫门,几个邻居看到后,热心地走上前来问:“你娃咋啦?”
“我娃一直说他肚子疼哩!疼的不敢碰,睡都睡不着!把人急死了都!”赵菊兰快言快语地说道。
这时,另一个好心村民说:“看是不是肚子里有了虫了?”
这话一瞬间点醒了牛有铁,他知道,这年代人卫生条件差,尤其是小孩子,肚子里难免会染上一种寄生虫,便是所谓的蛔虫。
“嗯,有可能是蛔虫。”牛有铁肯定地说道。
那好心村民接着又问:“你娃打过虫没有?”
赵菊兰摇摇头,道:“没打过。”
可话音刚落,接着又纠正道:“好像,好像在三岁的时候打过一次,再就没打过了。”
这时,她已经慌了,压根就没想到是因为肚子里的蛔虫引起的。
很快,‘坤坤’家洞子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年妇女,看到有病人来了,就立刻朝窑里喊了一声,一边热心地引着牛有铁一家子走了进去。
此时,‘坤坤’才刚刚起来,看到是牛有铁来了,急忙走出窑去接待。
当看到大庆的症状后,他想也不想,就直接说道:“娃有可能是肚子里钻下虫了。”
赵菊兰知道,他指的是‘蛔虫’,便稍稍放心了一些。
“就是,有可能,嗯,肯定是蛔虫。”这一刻,牛有铁直接笃定就是蛔虫了。
接着,为排除因其他原因引起的疑难杂症,坤坤先后用听诊器,体侧表检测了一番,然后不慌不忙地收起药具,笑着道:“你娃各方面情况都正常,肚子疼,就说明,已经到了打虫的时候了,你两口子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娃肚子里一有虫,吃啥饭都不长个子,还耽误发育哩。”
说完,从药架上取了一瓶宝塔糖,倒了四粒,给大庆吃了一粒,把剩下的包在报纸里,叮嘱道:“记住,回去了,黄午的时候给吃一颗,剩下的两颗,明儿了再吃,分别上午和下午给吃。”
“好好。”赵菊兰激动地道:“我知道了,这回真的,真的是破烦坤坤叔了,害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多,多钱?我给你拿钱。”
“早起一时,松烦一天,我睡个懒觉能咋?”坤坤笑着调侃一句,便说道:“这药一共8分钱。”
赵菊兰掏了半天,没找到一毛的,只好给了一块钱让坤坤给她找零,来的时候,她都以为是很大的病,全拿了些块块钱,没想,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坤坤笑了笑,说道:“这钱我找不开,就记成账去。”
“好好,那就记成账。”赵菊兰赔笑道。
随后,便急的背起大庆就要走,坤坤媳妇走过来,拦住客气地道:“去哪?饭马上就好了。”
“不了不了,好姨哩,大过年哩,我咋好意思在你家吃?”赵菊兰客气道。
这时,坤坤拾腿上前,笑着对牛有铁说道:“过了年,你还进山打牲么?打到鹿了,给我留一下些鹿茸,或者是一些鹿鞭之类的东西,病人这儿要用到,我花钱买下。”
牛有铁笑了笑,说道:“能行么,等我打到了再找你。”
就这样,简单聊了两句,牛有铁就又背着儿子急匆匆赶回去了。
到家没多久,大庆肚子便松活的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该吃吃,该玩玩,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看着儿子又像马儿一样,恢复了以往的欢快,赵菊兰脸上终于绽露出了微笑。
高蓝英严肃地道:“我估计就是肚子里起了虫了,你早上就急的,也不具体说一下,把我也美美的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