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咱先去你奶那里，给拜个早年。”程勇拍着儿子肩膀道，说完，便一瘸一拐地往厦房方向走去了。

来到房门口，程勇就自来熟地喊道：“明芳姨，我和我石娃来给您拜年了。”

说着，跪下咣当一声，磕了个响头。

程勇作揖起身，然后示意儿子也作揖起身，便又道：“再跪下，给你永禄叔磕个头。”

石娃又扑腾跪下，原地磕了个响头。

这时老太走上前，又抓了一把水果糖，给石娃散，一边笑吟吟地道：“咱石娃出息了么，你看，咱石娃一下子懂事的多了。”

石娃笑呵呵，伸出大手接下了。

牛永禄一瘸一拐地走出厦房，看到石娃跑来给自己拜年，又惊又喜，一时间，高兴的脸都要笑烂了。

同时，看到石娃和他父亲俩人身上穿着的新中山服，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欣慰与自豪。

他知道，石娃自从跟着他进山打到那头狼之后，家里就基本不缺钱了，之后，还徒手打野猪，打狗熊，也得了不少钱。

再加上，盖厦房的时候，这父子俩也都小赚了一笔人工费，虽然不多，但在这年代，对于一个只能靠老天爷吃饭的老农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想到这些，老爷子上前一步，笑着对石娃道：“你这家伙，你还有良心的很么，还知道来给你叔拜年。”

程勇立刻道：“瞧他叔说的啥话，我石娃要不是跟着你进山打牲，还想穿新衣裳？连门都没有。”

微微一顿，接着又严肃地道：“其实，要不是你娃他有铁哥的帮衬，这时景，我父子俩还睡在烂窑里哩，连一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看这父子俩真诚的样子，牛永禄感到满足，笑了笑，开玩笑道：“你要知道，这都是你石娃的功劳。”

“知道，知道！”程勇立刻点头，发自肺腑地回道：“咋个不知道？话说，咱麻油二大队，那么多男娃娃，你就偏偏看上我石娃，你还不是可怜我石娃，你的好，我石娃一辈子都要记住哩。”

“得得得！”老爷子给夸说的，都不好意思了，他摆摆手，故意嚷道：“你这老鬼，嘴上可真会说！”

程勇笑了笑，知道牛永禄心领了他的一番话，心里高兴，转而又拉着石娃往厨窑方向走去。

一边对石娃说道：“赶紧，去把这两张五块钱，拿去给你有铁哥俩娃，一人散一张子。”

石娃微微明悟，迈开大长腿，跑到了厨窑。

看到大庆和二庆正在地上玩耍，他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过去，由于动作粗鲁，又略带些野蛮的气势，大庆还以为石娃要打他，吓得大庆起身跑开了，二庆没反应过来，直接吓哭了。

“给，给，给你——”石娃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找着二庆身上的衣兜。

二庆此时，像一只可怜的小鸟一样，被石娃牢牢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一开始，就连赵菊兰都没看懂，还以为石娃疯病犯了，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冲上前去拉仗。

石娃这才面露出微笑，同时把手中的钱拿给赵菊兰看，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这，这，这，是，是，是，压，压——”

“哦，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赵菊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石娃想给她俩儿子压岁钱。

就急忙对二庆解释道：“二庆，嚎啥哩？你看，这是你石娃叔给你的压岁钱，赶紧接下。”

说着，从石娃手中接过钱，塞到二庆手里，二庆这才停止了哭腔。

另一边，还在跑着的大庆，回头看到是压岁钱，便高兴地跑回去拿钱。

成功送出压岁钱后，石娃就高兴地一直在笑，松垮的脸上，皱起数道褶皱。

赵菊兰也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夸赞道：“石娃到底是懂事了。”

说着，回到厨窑，把炸的油饼和油馍分别拿了两张，给石娃吃。

石娃也没客气，伸手就接下了，他一边吃，一边把另外两张拿去给他父亲。

这时候，牛有银和牛有铜兄弟两大家子人也来了。

一拾腿进门，就先去老太厦房门口，跪下拜了个早年，接着，又给老爷子拜了早年。

完了后，侄子辈的人，便由老大牛立国带头，来到厨窑给牛有铁两口子拜年。

在这期间，老爷子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石娃和他父亲身上，因为高兴，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礼这父子俩，心里就很不痛快。

他拄着拐棍来到厨窑门口，当着儿媳妇等人的面儿，耍笑似的说道：“你看，咱石娃懂事的，还都知道跑来给我拜年。”

赵菊兰看出她父亲的小心思，就赔笑说：“就是么，石娃一下出息的多了，你看往年，他还哪里知道给人拜年这回事！”

话音刚落，石娃还以为赵菊兰让他给她拜年，就二话不说，扑腾一下，跪在赵菊兰面前，咣当一声磕了个响头。

赵菊兰一脸懵逼，急的道：“哎哎，石娃，你，你这是干啥呀？”

“我给，给你，拜，拜年哩！”石娃结结巴巴道。

“你给我拜的是啥年？”赵菊兰一听这话，都无语了，她哭笑不得地道：“不用拜！不用拜！”

程勇立刻上前解释道：“石娃，你把菊兰叫嫂子哩，你俩是平辈，平辈不用给平辈拜年！刚刚咱给你永禄叔，给你明芳奶拜年，是因为他们都比你高一个或两个辈分，你知道了吗？”

石娃腼腆地一笑，便走开了。

这时，老爷子叫住石娃，一本正经地问道：“石娃，你想要媳妇不？”

石娃害羞似的一笑，把头低了下去。

“你想要，就给叔开个金口。”牛永禄严肃道：“叔立马给你说一个。”

石娃一听，再次娇羞的，脸都红了。

这时，把程勇急的，一瘸一拐走上前去，佯推着儿子道：“石娃，你瓜的，赶紧说嘛，你就说我要媳妇哩，叫你永禄叔给你说一个，你永禄叔人缘广的，能给你说个好媳妇。”

这时，牛立国等人听了，忍不住叽叽嘎嘎地笑起来。

石娃见状，更害羞的厉害了，直接抖开他父亲胳膊，走一边去了。

“达，您甭耍笑石娃了。”赵菊兰没好气地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哩，石娃也不好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