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球和白球的带领下,牛有铁,老爷子,以及唐孝年稀里糊涂地追了大约两百来米远距离,不见任何梅花鹿踪影,便都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刚刚,打,打到了没有?”老爷子好奇地问冲在最前面的儿子,一边弯下老腰,不停地喘着粗气,病愈后的第一次进山打猎,他感觉体能远远跟不上以前了。
外加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平生第一次见到的梅花鹿,却没想到,还没法打,就很难受。
主要是那些鹿跑的太快了,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于是,紧接着他又惊叹地道:“这些狗日的东西,跑的比黄羊还快么!简直,一蚱蜢,我就连它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不知道么。”牛有铁一脸困惑地道。
事实上,这一刻,他跟父亲一样,也感受到了那些梅花鹿的快,不是一般的快,就像蚂蚱一样,蹦蹬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在黑球和白球反应足够快,一瞬间追出去,说明它们至少看到了什么。
只是现在黑球和白球早已经消失在牛有铁的视野里,眼前,是一个大垭口,树也越来越密,密林之中,牛有铁就只能听到两只狗不停地咬叫声。
那声音距离他们至少有五六百米远。
于是,几个人稍微歇息了一阵子,便又继续往前追踪去。
由于雪上留下了一串串足印,因此牛有铁并不担心迷路的问题,如果找不到回家的捷径,大不了直接沿原路返回。
穿越眼前的小山脊时,老爷子不小心,脚下踩空了,呼啦一下直接沿小斜坡滑了下去。
“爷,你小心点!”唐孝年看到后本能地喊了一声,下一刻,急急忙忙踩着雪滑下去,把老爷子搀扶了上来。
“我没事,没事!”老爷子极力解释道:“是刚刚脚下没踩稳来着。”
这时,跑在最前面的牛有铁停下来,回头瞅了父亲一眼,见父亲没事,便提醒了一句,又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牛有铁在雪地上发现了几滴淡淡的血渍,虽不是很明显,但他十分肯定,这就是血,而且十有八九都是那梅花鹿身上的。
很快,再往前走了不到十来米远,他就看到了更多的血渍,并且在这些血渍附近还留下了一串串几乎没有规律的动物脚印。
“快点,我刚刚估计是打中了。”牛有铁激动地说道。
他指着地上的血渍给他父亲和女婿看。
“是,这就是血!”唐孝年笨笨地说了一句。
他没打过猎,因此这一刻对打猎又好奇,又充满了无限向往。
“是的,估计是那鹿身上哪里受伤了。”牛有铁说。
这时,老爷子走上前来催道:“那就追么!还等啥呢?”
“走,追。”牛有铁随口附和道,下一刻,便带头继续往前追去。
他知道雪地里追踪猎物的好处就是,你永远都不用担心猎物会凭空消失掉,除非是给天上的东西叼走。
否则只要是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印记。
现在已经有了血渍,就更好追踪了。
就这样,他们几个人又一口气追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连着穿过了两个大垭口,在上斜坡的时候,遇到了折回来的黑球和白球。
它们貌似是想确认一下主人的位置,见主人追上来了,于是汪汪了两声,接着又马不停蹄向前追去。
事实上,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热得出了一身臭汗,尤其是紧贴身子的线衣线裤,怎一个难受了得,牛有铁身上的线衣更是湿的能拧出水来。
可尽管如此,牛有铁还是没敢再停歇一分钟,他一直快速跑着,实在太累就减缓速度,小跑着喘口气又继续追,就这样,一直走出了密林,来到一片开阔地上,再往前走了大约五六百米远的距离,终于,在一个小凹坑里,他发现了倒在雪上的梅花鹿。
那梅花鹿,此时正被黑球和白球一前一后死死咬住,动也不能。
许是因为惊吓,它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哇哇”的哀嚎,声音清脆又略显的恐怖,乍一听,还以为是某个小孩子的恶作剧。
牛有铁发现它的背脊附近貌似受了点伤,但并不足以致命,此时,血还仍是从那伤口处一点一点往外流着。
总之,那梅花鹿还没有彻底死透,看它那机警的状态,牛有铁就大概的猜到,它肯定是跑累体力不支才倒下的。
当然,也跟她受伤流血不无关系。
见此情景,牛有铁拎起长矛迅速小跑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往胸口处戳了一枪。
“噗呲!”
拔枪的瞬间,一股鲜血猛喷了出来,那梅花鹿努力挣扎了两下,就咽气了。
这一幕,看的唐孝年双腿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猎人都这么残忍的嘛!在他眼中,他这个四达看起来慈眉善目,没想杀起鹿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时,老爷子好奇地凑了过来。
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梅花鹿,开口说道:“这怕是个母的吧。”
一边好奇伸手去抚摸它身上的皮毛,又光又滑,金黄色的毛发上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不很规则的白色圆斑,看着就极富艺术感,这世上居然还有动物的皮毛长这样的,光滑细腻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好看。
“这只鹿我看大概有四十市斤重。”唐孝年笑着说道:“看样子还没咋成年哩,前些日子,我大队里那几个打到的鹿一个顶这么两个,那个大的真真的……”
牛有铁笑了笑,说道:“这是只母的,体型没有公的大。”
说话的时候,嘴角的肌肉略显的疲惫。
很显然,他看起来有些失望。
因为母鹿的价值,要远低于公鹿。
一只梅花鹿的最大价值,在于它头上顶的那对鹿角。
而最有价值的鹿角并非每只公鹿都有,而是在公鹿刚刚成年的时候,头顶第一次冒出来的嫩嫩的角,在还没有完全骨化之前,才是最有价值的。
当然,这种鹿一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一旦遇到,其价值一点也不逊色于一个熊胆。
现在这头鹿,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它的皮和鹿鞭了,其他的,都只能算是肉,只不过,鹿肉比一般的肉口感好一点罢了。
然而事实上,真要拿到市场上去卖,也未必卖得过猪肉的价格。
趁那鹿身体还热乎着,老爷子掏出小刀,就急着去剥皮了,干这活计,他最拿手。
牛有铁自觉让开,然后抓起地上的雪,擦拭起了长矛上的血渍,一边不停朝四下里打探张望。
唐孝年挽起袖子,勤快地帮老爷子稳住鹿腿。
黑球和白球则蹲在一旁看着,舌头吐的长长的,涎水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来扯成长长的丝线。
老爷子揪出一串内脏,呼啦一下,甩给了黑球,笑呵呵道:“你俩家伙,就馋的,等不及了都。”
看到美味的肠物,白球本能地冲上去,搭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黑球反倒是无动于衷,它没有去跟白球争抢,稳如泰山地蹲在一旁,看着白球六亲不认地啃食。
唐孝年回头瞅了一眼,有些不解,好奇地问:“爷,这黑狗咋不去抢着吃呀?”
他还以为黑球挑食,不喜欢吃肠物。